遥望

作者燃尽了

作者我写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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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欲比性欲更难熬，因为它永远不能靠自己疏解。爱欲是从骨髓渗出细细密密的酸楚，是永远见到对方就绞紧却又快速热烈跳动的心脏，是谨慎又贪心的接触。是每个辗转反侧流泪的深夜无法缓解的生长痛。

想必每一个人的青春都会有一个如太阳般明媚而且无法忘却的人。我也一样。但是我喜欢她不是因为什么她在我困难时帮了我，也不是因为她在所有人眼中都是那个所谓的爱而不得。仅仅只是因为一次意外，一次偶然让这只紫色的蝴蝶撞入了我的心房。

那是个下着小雨的运动会，在热血沸腾的男生要求下才让足球赛继续进行。我从小就比较病弱，所以运动会我从来不参与，在老师的期欲下便接下了拍摄照片的重任。

当时我们班和6班踢的热火朝天，甚至体育老师都宣布加时。场上不踢球的人都在想方设法给自己班鼓舞士气，求一个爆发快速结束比赛秒杀对面。这种团结蓬勃的题材正是老师要求我要拍下的，我果断站在场地边缘瞄准没注意我将全身心投入于比赛的同学们拍。在我放下相机时我的眼睛被一道靓丽的黄色吸引了，对面班站前头的是一位黄发紫眸的女生，她似乎早有准备手里举着个扩音喇叭对着本班球员加油呐喊。不知道为什么，她那双紫色眼睛格外吸引我，像会跳跃的紫水晶一样令我稀奇。

我就这样，情不自禁对她按下了快门。

在球员围上来看自己的帅气瞬间时这张照片也特别突兀的夹在了挥洒汗水的瞬间之中。当时有个性子直的看见后大大咧咧的咧开嘴笑了：“没想到你会喜欢她啊，我帮你和她说呗。”

“不！不用了…”我立马窘迫的把举着相机的手缩回胸前。那群球员立刻爆发出一团哄笑，说这句话的男的用他的手肘碰了下我的肩膀。“开玩笑的，你不会真的喜欢她吧？”我没有法，抱着相机快速离开了带有汗臭的他们。

在打印照片准备布置教室外的文化墙时我也把那张照片打印了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处。只是手指摩挲着照片中她的眼眸。该怎么处置才好呢？我没想明白。只是恰好手附近是饭卡便打开放了进去。

然后第二天去食堂就非常尴尬的遇见了她。

她排队时就站我身后，这导致我饭卡中她的身影被她看的一清二楚让她可以确认这个人就是她自己。当时我没留意到她看怪胎一样探究的眼神，自己去找了个角落一个人待在那里。

“同学，你身边有人吗？”

我抬头看去，正是她。她端着碟子俯视着我，紫水晶般透彻的眼眸暗含着翻涌的情绪。

“没有，请。”

我把餐盘向她的反方向移了移，想到自己饭卡上的照片的羞耻万分，脑袋也偏开了。

她则大大方方的坐下来，自顾自吃起了饭，她似乎没有注意我，或者说她只是因为好奇来刨根问底的。我没敢多想，一直在思考怎么找借口离开。在我站起身准备假装吃完了然后移去别的地方继续吃时她冷不丁的开口了。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你的饭卡上会有我的照片？”

我僵硬的回头看向她，她像个看见别人跌入自己恶作剧的小孩一样满眼的幸灾乐祸和玩味，左手手掌贴举着自己的下巴盯着我。

“我…我……”

我为什么要回答她啊！现在假装没听到跑走不就行了吗？

我没有再去搭理她，很怪异的转头离开了。

但即使这样我还是再遇见她了，并且她带着我的名字一并来了。

她就双手叉腰站在我班的门口。她真的要这样因为一张照片如此刨根问底吗？！我内心的主血管开始像气球漏气一样尖叫。那群男生看清来者是谁后也开始起哄大声讲述一些不实际的谣言。

但她听到后并没有表现出难堪的样子，向准备出门的女生说了几句话，对方立马回头敲了敲我的桌子：“Enoch，Lisa找你。”

原来她叫Lisa啊……不对，她怎么让这个女生精准找到我的？她们认识？

我的脚被羞耻和恐惧灌满了铅迟迟没有移动，只是呆愣在座位上。那群男生的大笑也传入了我的耳中久久环绕。那个女生见我半天没有反应作势离开，留下了句“她让你下节课去找她。”

我不知道那节课我是怎么上的，脑中和电视机花屏了一样什么都播放不出来。下课后去6班的路上踩着大理石地板一步步走去颓废的宛如奔赴刑场。她找我做什么？她要骂我吗？会不会是告老师了？

“你终于有行动了啊Enoch。”

我抬头看着她，喉咙紧张的收缩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们都说你很孤僻，所以…你是想和我做朋友吗？”

我震惊到连原本准备去揉搓衣角的手都强行停在了衣角前方，手指止不住的颤抖着。大脑的雪花屏变为了毫无意义的线条在脑中横冲直撞，无法思考。最后只能慌乱的点头。

“原来是这样！”她毫无负担的向我露出笑容，落井下石的感觉似乎让她格外舒畅。“我朋友最近请病假了，中午可以和我一起吃饭嘛？”我还是焦虑的点头，我的大脑和行为似乎已经不受我的控制了，焦虑紧张袭击了它们让它们麻痹了下来。

“那就这样说好啦！”她回到了班级，留我一个人在人流中凌乱。

我早早就在食堂等她，心脏跳动到几乎要爆裂的程度。我从来没有和别人单独吃过饭，这次甚至是和异性一起难免的不安。Lisa倒没有像我这样，反而是莫名的欢乐轻松。

“你要让我帮你买饮料吗？”

“走啊，一起去倒饭啊。”

结果对方想找我搭话我因为尴尬两句都没理她。

我不知道何时和她越走越近的。也许是越来越熟悉的行为举止，每次默契的等待对方，加上的微信和游戏好友。我不知道，似乎也选择了不想知道。

那张藏在饭卡里的照片，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我青春最隐秘的印记。

Lisa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风，闯入了我封闭的世界。起初，我只是在食堂角落默默注视她说话时跳动的发梢，看她用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睛扫视周围时，假装低头吃饭。后来，她开始把餐盘放在我对面，絮絮叨叨地讲述她的一天，而我只需要点头或摇头。

“Enoch，你真是个奇怪的听众。”有一天她突然说，叉子戳着盘中的西兰花。“但和你在一起很舒服，不用费心维持形象。”

我的手指在桌下绞紧了校服下摆。那一刻我明白了，我对她而言只是一面沉默的墙，安全到可以卸下所有伪装。而我，却在墙的另一面，用目光贪婪地收集她每一个表情。

春季的雨天，她撑着一把明黄色的伞出现在教室门口。“送你回家”她说得理所当然。“反正顺路不是吗？”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我们之间形成一道透明的，永远穿透不了的帷幕。我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柑橘香，心跳快得几乎盖过雨声。

“你知道吗？”她的声音混着雨滴敲打伞面的节奏。“我小时候最怕的就是打雷，但现在觉得雨声很有节奏秩序令我安心。”

我侧头看她，发现她正望着远处模糊的山影。那一刻我突然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完，希望雨永远不停。但转过街角，她家那栋爬满常春藤的小楼已经近在眼前。

“明天见。”她挥手时，伞面上的积水溅在我裤脚上，像一片被泪水蓄满的湖泊。

随着时间推移，我们形成了固定的相处模式。每周三下午，她会拉着我去图书馆帮她找资料；每个月底，我会收到她随手画的卡通书签；每次考试前，她都会塞给我一包柠檬糖说能提神。而我，则学会了用相机捕捉她不经意间的笑容——当然，这些照片再也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毕业前那个闷热的午后，我们在空教室里整理同学录。风扇吱呀转动，吹不散空气中漂浮的粉笔灰。Lisa突然停下笔，转头看我。

“Enoch。”她的声音很轻：“你当初...真的只是想和我做朋友吗？”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她的表情难以辨认。那一刻，我几乎能听见自己鼓膜震动的声音。

“当然。”我说，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不然呢？”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笑了，伸手拍我的肩膀：“那就好！我可不想失去最好的朋友。”

后来，Lisa考去了北方的大学，而我留在南方。我们依然每天互发消息，她告诉我北方干燥的空气如何让她的皮肤起皮，我抱怨南方连绵的阴雨。她交了男朋友那天，给我打了三个小时视频电话，兴奋地描述那个男生在辩论赛上的表现。我看着她发光的眼睛，想起运动会上那个举着喇叭的黄色身影。

“祝你幸福。”我说，屏幕反光掩盖了我泛红的眼眶和即将落下的泪水。

如今我的钱包里依然放着那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永远定格在十七岁的雨季。有时候深夜醒来，我会想起那个午后，如果当时我诚实回答了，结局会不会不同？

但人生没有如果。有些爱注定是无声的，像藏在饭卡里的照片，像雨天共撑一把伞时加速的心跳，像永远说不出口的那句“其实我一直喜欢你。”

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温柔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