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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去让风停留

tatb双子随笔一栏

作者我去我这里来台风了🌀

作者救命啊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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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Lisa,很显然这是位女性的名字,并非这本书第一部署名的那位作者。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这一章并非正文,而更像是导读。我会在这一章说明我与前作者的关系,以及为什么作者换成了我。

在上一本的结尾,Enoch写到他来到了一个民风淳朴的小镇,并在那里结识了一位“导游”。是的,我就是那位没有营业执照的导游。而Enoch,也是我导游生涯中的最后一位顾客。

那是一个常见到不能再常见的晚上。夜空中有被染黑的云,点缀着明月与繁星,还有那些几乎在所有装了路灯的贫苦乡村都会出现的、如同电灯版闪烁的星星。我十二岁时,凭着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记忆,开始做“导游”来补贴我所生活的福利院的开支。到如今满十八岁,可以正式工作的年纪,这已是我能做这份闲差事的最后一年。也就是说,干完这一单,我就要离开这个从小养育我的家乡。

我并没想到Enoch会在这样一个既引人恐惧又让人觉得悲苦的夜晚出现。他如同鬼魅一般,从远方未知的黑暗中走出,又悄无声息地溜到我身后,带着一阵风似的招呼我。

“女士!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可以暂住的地方吗?”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朝声音的反方向跳了一步。回头一看,Enoch背着一个比他整个人还高的背包,他的影子打在我身上,活像一片压过来的黑云。

“有,但是福利院,你愿意去吗?”他点了点头,同意让我带路。同时,我暗暗打量着他——无论是背包上我从未见过的布料,还是他本人丝毫没有乡土气息的样子,都在告诉我他是从城市来的人。

在此之前,我对城市的印象一向不好。倒不是说高楼和文化,而是在那里生长的人。出去打工的朋友写给我的信,无一不是说那里的人虚伪。就像一个华丽舒适的温室,种出的菜却烂了根。

所以,在安顿好Enoch之后,我就对和我同住的女孩说:“今天晚上我带了个‘官老爷’来,估计是来体验乡村生活找乐子的。”

“怎么?他也要给钱然后去插秧?”这话引得我们哄堂大笑,可以说是“花钱买苦吃”的典型例子;Enoch也被我们顺势贴上了这样的标签。

第二天早上,我下楼去找院长时,正遇见Enoch和院长谈话。院长是位长得极慈祥的老奶奶,看见我后,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Lisa,你来当这位先生的导游吧。他说要在这儿住一年起步,钱我们都谈好了。”

什么?!一年起步?!果然是个花钱吃苦的城市人。话虽如此,但听到他要住这么久,我还是惊讶坏了。难不成城市生活过于美好平淡,把他们闲得非要来吃点苦才痛快吗?

“你好Lisa,我是Enoch。”他起身想和我握手,但我并不理解这个动作的意思。见此,他悻悻地收回手,问道:“没想到是你,昨天就是你带我来的。你有导游证吗?”

“那是什么?”我的疑问毫无阻拦地从口中跑出。Enoch听后愣了一下,转而去问院长:“你不是说她干这行很久了吗?”

“她会识字写字,已经是我们这儿算有学识的了。”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但Enoch没再追问。也许是他发现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干脆放弃了。

从这天起,我搬到了Enoch房间的隔壁,说是要照顾外乡人。

Enoch比我以前带过的游客烦了不知多少倍。别人只在乎哪里有好看的景、哪里有可口的美食,但Enoch一路问东问西:“你们这儿主要的农作物是什么?”“村里主要靠什么挣钱?”“有福利院,是不是说明很多人外出打工,有很多留守儿童?而且医学不发达,不会堕胎?”

“您行行好,闭嘴吧!你嘴里蹦出的词我怎么一个都听不懂呢,大学者?”我反讽他,可他听后反而说得更起劲了,吐字比那群常去树林里打鸟的小孩的弹弓还快。我想起之前在福利院那无人踏足的图书馆里翻到的《西游记》,他绝对是金蝉子第十一回转世。

“我真的一个都听不明白Enoch。你问我也是白问。”

“你们这里没有一个正经学校,却有福利院,太稀奇了。”

这话勾起我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其实以前是有的。我还记得那是位女老师,离开的时候她还抱着我说对不起。我知道是那些和疯女人有一拼的老光棍的错,或者说,是这个村子如迷雾一般的风气与习惯的错。从那以后,我就没再接受过正规教育了。

“呃,我们换个话题。你看着和我差不多大,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我是个背包容。我想去看全世界的风景,体验社会百态。”

“闲的?”

“不是。”他停下脚步,等我反应过来回头看向他时,对上的是一双毫无波动的蓝眼睛。

“我快死了,早已半身入土。”

当时,我并未在他身上看到任何虚弱的轮廓。

在之后的日子里,Enoch教了我一些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接触到的知识,并且亲自在能引起联想的地方示范。他给我新书看,教我如何理解书的深意。我带他去村里他感兴趣的地方逛,帮他收集他口中的“资料”。用Enoch的话来说,我是颗被尘土藏起的珍珠。

直到一天,我们一同去林中拍鸟时,Enoch突然腿一软,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我上前查看伤势时,他头一次在我面前露出惊恐的样子,像突然发现自己所信仰的一切全是错误的信徒,浑身发颤,嘴唇发白。

“你怎么了?伤势并不重,我给你包扎一下就行了。”

我满怀希望地看着他,盼着他能像以前一样,无论碰见什么、受了什么伤,都能很快恢复那副乐观模样。

但这次没有。

Enoch就势蜷在坑坑洼洼的灰色水泥地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深深埋入双膝之间,肩膀耸动,似乎在无声地恸哭。过了一会儿,也许是阳光实在太毒,把水泥地烤得像铁板,让他觉得自己如同命运架在铁板上无法反抗的食物。他抬起头,那双蓝眼睛在水光的影响下,像雨后蒙了雾的小水塘。他双唇紧绷:

“Lisa……!我,我完了……”

那声Lisa比婴儿的啼哭还要绝望尖锐,仿佛我是什么能拯救他的神明。之后,他完全泄了力,嘴唇光张着,却什么也吐不出。

我不理解,摔一跤怎么能让人绝望到这地步。我蹲下身,本想骂他这副模样,但想起他是我的顾客,只得伸手去搀扶他。一路上,他的脚像没了骨头般软趴趴的,使不上力。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拉回去让他躺在床上。很长一段时间,Enoch只是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直到我开门准备出去时,他才开口:

“Lisa,把我手机给我。就是上次你说像砖块的那个。”

我递给他,他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极缓慢地进行了一系列操作之后示意我出去。

我并不知道他讲了些什么,但第二天,有辆车停在了福利院门口。车上下来一个人,拿着一个折起来、左右两侧带大轮子的东西,走向Enoch的房间。我不认识那人,为了确保Enoch的安全我便跟着一同进去。Enoch坐在那东西打开后的座位上,向我扯出一个笑脸说:“和我走吧,Lisa。”

我不是小孩子了,村子外面很危险——这两种认识都在我心里尖叫,让我不要听Enoch的。我强装镇定问他:“去哪?”

“和我回去,我带你去上学。”

这句话像有魔力般蛊惑了我,让我随他上了车,离开了这个养育我的村子。

Enoch的确完成了他的承诺,我完成了从小学到大学的课程。如他所说,我是颗被尘土掩埋的珍珠。

等我大学毕业后去找Enoch时,他早已卧床不起。那时我才知道,当年让我不解的那次跌倒,实是渐冻症的前兆。他最后一句话是挣扎着和我说要我替他续写游记,并且千万不能看他写的第一部。

好吧,我不清楚Enoch会不会看到这本书。但他那本书早在他警告之前就被我抽空看完了。他似乎在我们村里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所以才待了那么久。有些可惜,他到最后也没表白。为什么不把她也带出来呢?

闲话说得过多啦,我会继续完成Enoch的目标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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