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美国南北战争背景
作者不过这个二稿字数怎么比一稿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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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名修女，从有记忆起便生活在这座教堂。抚养我长大的老修女说，那年冬夜她扫雪时，在教堂石阶上发现了被襁褓包裹的我。积雪覆盖着婴儿冻紫的小脸，哭声渐弱，是她用怀抱将我从天主手中夺回。
神父有着磐石雕琢般的面容，孩子们见他都会屏息垂首。我却记得某个平安夜，壁炉将彩窗映得通红。我完整背出《路加福音》第二章时，他宽厚的手掌忽然落在我发顶。那是他唯一一次展露笑容，可年幼的我竟被那难得柔和的皱纹惊得呆立原地。
Enoch——昨日我们刚为他追悼的继任神父。我总怕岁月会冲淡记忆，才决定用文字镌刻这些时光。毕竟墨水凝固的刹那，永恒便已诞生。
他是我们中最聪慧的，总能参透神父布道中的微言大义。可这少年宁愿躲在告解亭后摆弄齿轮零件，也不愿与人交谈。我曾问神父为何他与《圣经》记载的智者不同，神父凝视着彩窗上圣保禄的画像说：“见证过三次日出的种子，怎能与历经风雨的橡树相比？”
当Enoch成为神父重点培养的继任者，我们不得不开始共事。起初他总隔着恰当的距离，连传递圣器都会垫着绢布。转变发生在那个闷热的午后，镇上来了位北方医生宣讲解剖学。当听到“心脏只是会收缩的肌肉”时，我下意识攥住念珠，却看见Enoch眼中泛起蓝宝石般的光泽——像彩窗上描绘圣神降临的琉璃。
散场后他冲向医疗帐篷，回来时捧着本《格雷氏解剖学》。“Lisa！”他第一次在非职责时间唤我名字。待我回神，竟发现自己的手指正缠着他冰凉的手掌。教规在脑中轰鸣，可当他牵着我穿过广场时，我悄悄收紧了指尖。
我们在玫瑰园撞见神父。老人灰色的身影在暮色中颤动：“成何体统！”
“Lisa听完演讲有些不适。”Enoch松开手时，我们交握的掌心发出细微的剥离声。我低头佯装整理裙裾，听见他清晰地说：“若您曾许诺成年后可自由选择，为何不能让我行医济世？”
入夜后老修女塞给我药膏：“去劝劝那孩子。”推开神父办公室的门，月光正流淌在Enoch肿胀的左手上。戒尺留下的淤痕在苍白皮肤上宛如紫荆花。“疼吗？”我蘸着药膏触碰他颤抖的指节，听见他轻笑：“或许我永远走不出这座教堂了。”
“你很想离开？”我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
他望着窗外的星重复道：“很想。”
Enoch继承神父之位那年，我们站在初遇他的石阶上。“留下的人太少了。”他拂过斑驳的墙砖，“男孩去追求世俗欢愉，女孩去体验禁果之味。”忽然转头问我：“你呢？Lisa？”
晚风卷走我喉间的告白。铁艺窗棂在我们之间投下细影，他不能婚配，我不可嫁人，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相守。
南北战火蔓延至边境时，Enoch开始用鹅毛笔记录见闻。当他把稿件塞进信封时，我提醒他南方联军最痛恨这类文字。“谁会想到《以诺书》的署名者就站在他们面前？”他指着期刊上的笔名微笑。那些描写黑奴与农场主的片段到底引来了祸患。
诗集出版那晚，我在藏书室找到对月枯坐的他。转身离去时突然被笼罩在温暖的阴影里——他竟已长得如此高大。羊皮纸的气息裹着颤抖的拥抱袭来，修女帽的硬麻布阻隔了彼此的体温。
“Lisa。”他沙哑的呼唤随着亲吻落在唇上，轻如圣餐饼的碎屑。而后是连绵的忏悔般的低语：“Lisa...Lisa...”月光漫过他痛苦的眉宇，分不清这罪孽是冲动还是夙愿。
教堂改为孤儿院后，我们终日教导流浪孩童识字。某日收到贴着邦联邮票的恐吓信，Enoch却将它垫在瘸腿的书桌下。昨日午祷时分，木门被猎枪轰开。那位种植园主站在硝烟里冷笑：“玷污南方荣誉的叛徒！”
枪声惊飞了栖在彩窗上的鸽群。
守灵夜我终于得闲思考去留。支撑我恪守清规的从来不是教义，而是爱他时触及的神性光辉。若当年他询问去留时眼中闪烁的是同等期待，那我们皆因痴愚困住了彼此的翅膀。
最后剪下一绺栗色发丝，藏进他胸前悬挂的十字架项链。金银交错的光芒里，我们的罪与爱终于获得平等的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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