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郊游大巴刚驶离市区，许悻禾就抱着相机坐到夷沅洲身边：“沅洲你看，这是我妈新烤的曲奇，给你带了蔓越莓味的。”她自然地把饼干盒塞进他手里，指尖擦过他手腕上的蝴蝶银链，“霖梵好像不太爱说话？要不要我去跟她聊聊？”
夷沅洲刚想摇头，就见洛楚突然从后排探出头：“悻禾姐快来！梵梵说要教我编手链！”他看着霖梵被洛楚拽着往后排走的背影，手里的曲奇突然没了味道，蔓越莓的酸甜像被风卷走的蝉鸣，空落落的。
爬山时队伍渐渐拉开距离。霖梵蹲在路边系鞋带，抬头时正好撞见凯帧递来的水：“慢点走，别跟丢了。”他笑得温和，目光却越过她望向远处——夷沅洲正被几个女生围着问数学题，许悻禾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纸巾给他擦额头的汗。
“谢谢。”霖梵接过水没喝，转身加快脚步。风吹起她的马尾辫，却吹不散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等夷沅洲摆脱人群追上来时，她已经站在半山腰的观景台，背对着他望着远处的云：“你朋友好像在找你。”
“她们问题而已。”夷沅洲攥紧手里的矿泉水，瓶身被捏出浅浅的指印，“你刚才……”
“我没事。”霖梵打断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包带，那里还放着他给的错题集，“洛楚在叫我了。”她几乎是逃着跑开的，没看见少年僵在原地的身影，更没看见他口袋里那张被捏皱的纸条——上面写着“我有话想对你说”。
野餐时张韩突然举着相机喊：“大家快来拍合照！”人群涌过来时，凯帧不动声色地站到霖梵身边，手臂几乎要碰到她的肩膀。夷沅洲刚想上前，却被许悻禾拉住：“沅洲你看镜头，笑一笑嘛。”快门按下的瞬间，霖梵看见照片里的自己皱着眉，而夷沅洲的目光正越过人群，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返程时大巴突然在半路抛锚，司机说要等救援车来。暮色渐浓时，张韩突然惊呼：“我的药落在野餐垫上了！我有哮喘，没药不行！”大家面面相觑时，夷沅洲立刻站起来：“我去拿，这里离野餐地不远。”
“我跟你一起去！”许悻禾抓起手电筒跟上，“山路黑，我熟。”两人的手电筒光束在黑暗里交织着远去，霖梵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凯帧递来外套：“晚上凉，披上吧。”她接过外套时，指尖触到布料上陌生的香水味，突然想起夷沅洲身上淡淡的薄荷洗衣液香，心口猛地一涩。
不知过了多久，夷沅洲和许悻禾终于回来了。许悻禾扶着他的胳膊，气喘吁吁地说：“沅洲跑太快摔了一跤，膝盖都破了。”霖梵抬头时，正看见夷沅洲把药递给张韩，膝盖上的校服裤渗着暗红的血渍，却对许悻禾的搀扶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的目光扫过霖梵身上的外套，喉结轻轻滚了滚，转身坐到最后排的空位上。霖梵看着他独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想把外套还回去，脚却像被钉在原地——张韩正拉着许悻禾说悄悄话，两人的目光时不时往她这边瞟，带着说不清的意味。
救援车来时已是深夜。下车时霖梵被台阶绊了一下，凯帧伸手扶住她：“小心点。”这一幕恰好被转身的夷沅洲看见，他手里的手电筒晃了晃，光束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随即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又冷又硬。
周一早自习，霖梵发现桌肚里的错题集不见了。她急得四处翻找时，张韩抱着作业本经过：“呀，你在找这个吗？昨天收作业时不小心收错了，夷沅洲已经拿走了。”她指了指前排，夷沅洲正低头刷题，侧脸冷得像结了霜，连她递过去的三明治都没接。
课间操时洛楚拽着她往操场跑：“我刚才听见小胖说，夷沅洲跟许悻禾吵架了！好像是因为许悻禾说你坏话，夷沅洲把她骂哭了！”霖梵愣在原地，望着远处正在投篮的夷沅洲，他的动作带着股狠劲，篮球砸在篮板上的声音像闷雷，震得她心口发疼。
放学时霖梵在车棚等洛楚，却看见夷沅洲推着自行车站在阴影里。他的膝盖还缠着纱布，看见她时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错题集在你桌肚里，我补了几道新题。”晚风掀起他的校服衣角，蝴蝶银链在暮色里闪了闪，像在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霖梵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郊游时那张没笑的合照，想起他膝盖上的血渍，想起他口袋里被捏皱的纸条。夏栀街的风带着槐花香吹来，却吹不散少年少女之间那道无形的墙——有误会，有犹豫，还有那些藏在蝉鸣里，没敢说出口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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