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姜伯游虽然只是个侍郎，但户部尚书是薛家的人，一旦倒台，我会把他推上户部尚书之位。”谢危欲盖弥彰地摸了摸眉心。
“不说这些，说说你吧。”谢危的桌案上放着几张纸，“圣上有意为你指婚，中午召我进宫问了我的意思。”
“圣上怕是认为，我并无亲眷，孤身一人，如若成了家，就有了牵挂，更好把握。”
礼部侍郎之女，吏部尚书之孙，清远侯之女...
“官员的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且都不是世家子弟。清远侯更是只剩个承爵的空壳子。”
路境明永远记得那句话:“君臣有别，贵贱不等。”
在平南王叛乱之时，薛太后用燕敏的命逼迫薛定非，又在叛乱平息后谋图暗害知情人。这沈琅的性子像极了薛太后，年少时太子伴读，若是有一点超过了他，必是不服，动辄打骂。
沈氏一族，一定要付出代价！
谢危一看路境明的神情，叹了口气。这些年为了复仇，路境明在朝为官，随叫随到，如今忍耐也快到了限度。
早先京城中有不少平南王安插的探子，也派过不少得力干将，意图制衡谢危。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路境明杀了。
谢危在金陵时虽也沾过血，但乍一见路境明的架势，也颇为震惊，比起他离魂症发作时更甚。
“别别，别杀我，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夜露凝在路境明的发梢，坠成冰冷的珠。他单手持刀立在巷口，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抹去溅在脸上的血污，指尖划过下颌时，竟带着几分近乎温柔的摩挲。
“跑啊。”他轻笑出声，声音里却裹着淬了冰的疯意，“方才不是挺能跑的么？
巷尾那几个逆党早吓得腿软，其中一个壮着胆子举刀砍来，刀锋还没到近前，路境明的刀已如毒蛇出洞，精准地挑飞了对方的手腕。骨裂声脆响，那人惨叫还未出口，便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路境明蹲下身，刀尖点在那人胸口，一下，又一下，极轻，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平南王教你们的本事，就这点？”他歪着头，眼神亮得吓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物。
话音未落，刀猛地刺入，又旋即抽出。温热的血溅了他满衣襟，他却浑不在意，反而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沾到的血珠。
月光从巷口斜斜照进来，映着他染血的脸。
谢危在路境明走后开始抚琴。
他并未看琴，目光落在虚空某处，仿佛透过眼前的琴案，望见了什么陈年旧影。指腹压上弦，一声低哑的音便漫了出来，不似乐声，倒像寒铁相磨，带着股子钝重的戾气。
旁人抚琴讲究指法流转，他却偏要逆着来。时而指尖骤紧，琴弦被勒得几乎崩断，发出撕裂般的锐鸣，像是要将满腔郁气都剜出来；时而又骤然松劲，余音在空室里荡开，散成一片死寂的寒，衬得他眼下那抹青黑愈发森然。
“呵。”他低低嗤笑一声，指尖在断弦上轻轻一捻，那丝弦便应手而碎，化作几缕飘散的白，如同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
(那一段是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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