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阑又连着追问了几次，我干脆直接戳穿他：“谁让二皇子来问的，安阳郡主吗？”
江子阑怎么可能把他姐给买了？但显然也瞒不过顾平知。
书案对面的少年面露尴尬地轻咳一声：“怎么可能？”赶忙又话锋一转，“所以你喜欢的是不是姐姐？”
我的眉眼染上笑意：“是的话，你要帮忙撮合？”
江子阑得到答复再也藏不住笑意，起身道：“你也喜欢姐姐，那还用撮合？你真的喜欢就应该收拾收拾进宫求我那皇帝老爹赶紧给你们赐婚好不好？我姐姐惊才绝艳，秀外慧中，你倒也还配当我的姐夫。”
我眯了眯眼，闻言脑中浮现安阳郡主的身影，点了点头：“多谢二皇子赏识，臣不日定去求过父亲。”
“你说真的？！”江子阑不禁惊呼，顾平知却只是带着浅笑点了点头，因是觉得有些尴尬，江子阑摸了摸鼻子：“我突然想起我母妃今日新研了菜品，想来也做好了，现在估计等着我，我就先走了，你不用送我了，好好想着给我姐姐准备些什么聘礼吧！”
江子阑说完便头也不回跑了，他跑回宫究竟为何，不用想也知道，那时我其实不着急娶妻，心里存着个英雄梦，但的确心仪安阳郡主。
翌日，我去找父亲商议此事，父亲并未面露不满，也未见喜色，他长叹一口气：“你娶郡主，凭得是什么？”
“是你们的年少情深？还是你丞相之子的身份？”
我未及回答，又只听父亲一声暗含冷意的笑：“你常伴储君之侧读书，竟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安阳郡主可是被钦天监断言身负天命降世的，而同一年，她的父亲舒容卿战死在了优势处处在我朝的西戎战场上，你真的觉得是那位常胜将军实在不走运么？”
霎那间，我的心似骤然坠落般，父亲的脸上已无半分往日的温和，处处透露的威压让我彻底清醒。
“而今，太子之才不及辰王和安阳，满朝皆知，不藏锋芒的帝王手笔，只怕是辰王和安阳都是那储君的磨刀石，所以平知，你若成了安阳的郡马，便等同于放弃了你多年习武得来的武艺，打了赏识你的太子的脸。或许你们如今仍是情谊深厚，风浪未惊起，可朝堂之上已是山雨欲来，而安阳又同辰王关系甚笃。”
“平知，人不可能天真一辈子，连这些事情都看不明白，你的一生不过白活。”
父亲的话音一直在我脑海里回荡，安阳和辰王的才略的确出众，若父亲看清，他们二人也怕是早已料到，今日之事便是把我也算作一步棋。
相伴多年，我以为安阳和辰王应无夺帝之心，可天子心狠，这些年的情谊，终有一日会化作泡影。
那夜我在家中亭楼望月良久，自觉把许多事情都想明白了，留在淮城当了她的郡马，也只会成为她的累赘，倒不如远赴南疆参军，若能换得一身功名，来日就算她嫁予他人，靠着自己这身功名，也能算个投名状了。
那日过后，我再也未见到辰王和安阳，我一时不知该不该留下书信，直至出城，似有感应般回头，两个青衣少年在城墙上，目光似乎从未在我身上移开，我浅笑着向他们回礼。
安阳的目光中颇有些许欲穷千里之意，辰王则用夸张的嘴型向我传达了“珍重”二字。
他们二人似乎丝毫不在意我为何没有下文的答复，又思及那日父亲的警告，我不禁觉得可惜，把他们二人只当块磨刀石用，无疑是宁国的损失。
可我从未想过，那一次送别却是我此生同他们二人的最后一面。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