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老师说的不要耍小把戏,他们都看得见,只是不想看是真的。
贺小时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悄然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是小孩子,不能过度插手大人之间的事情,不然懂事聪明就会变成烦人没眼力见,所以在电话挂断后,贺小时又回到了原来的时间表,去写没有新意的习题。
知道就好,贺小时不求太多。
傍晚小叔回来的时候,是和老贺一起的,还提着晚饭的菜。
一瞬间,心间所有心烦意燥都散去。
在贺今把菜都尽数放进冰箱转身时,才发现贺小时已经放假回来。
老贺步子慢,刚走到沙发前准备坐下,拿着电视遥控器似乎想接着看昨晚的抗战剧,但记性差找不到台一个一个的看过去。
大概是我太安静了吧,所以小叔和爷爷才都没有注意到我。贺小时想。
半分钟后,眸子却不受控制微微睁大,出乎意料在他眼前蹲下的男人像是要说些什么。
“小,小叔……?”贺小时没来得及从座位上侧身起来,面前的人已经干脆利落的跪下。
贺今望着贺小时,欲言又止的眼神仿佛口中话的前言,这件事情他不知该如何开口,手心手背都是肉,哥走了,小时就是他亲儿子。
在贺小时不解、讶异的目光中,贺今开口了,他双手抓着自己亲侄子的右手:“你已经知道闪闪找回来了,对吧。”
没等贺小时肯定他的话,“我知道的,你从小秦那儿打探出来的,我都知道。所以听我说,闪闪生病了,不光是心里,还成了个下楼梯都要半扶着墙的蹶子。”
原来黄毛哥哥是这个意思啊。
贺小时不知道闪闪遭遇的一切,只有当初那恍不可及的一面,他不知道。没有人和他说,没必要和一个小孩说。
似乎有点说不下去,似乎有点哽咽。眉眼垂下去,和平时的小叔不像一个人。
“闪闪瘦了。”隔了好几分钟,“她现在嘴里只认你,或许是你和她玩得最多,印象最深。医生说,最好最好——就是把闪闪嘴里这个人找来,形影不离陪着她,不止对病情恢复有不可想象的好处,病人对康复训练的抗拒也会减少几分。”
久久未语。
“所以,小叔求你——能不能辍学一两年,陪陪闪闪。”贺今握着贺小时的手,濒临崩溃的情绪促使他对力量失去掌控,亲情血脉让他下意识温柔。
“可是,我快小升初了……”贺小时确定小叔真的把话说完后,才回道
“你就……你就……”贺今不知道该怎么劝,对方没有理由与义务为自己的女儿牺牲。
他的双手松落下来。
刚准备寻求其他办法……
“但是,我觉得两年在家自学,后面回学校之后,就算到时年纪比别人大了,大不了跳级。也没关系吧。”
贺今没想到自己的侄子会这么轻易答应辍学种事,一个弹跳起步抱住贺小时,开心得跟个刚表白成功的男大学生样。
贺小时不想打扰现在的小叔,直到快被勒得喘不过气才开口说不舒服,要放开。
“叔叔谢谢你,以这大恩大德叔叔一家没齿难忘,无以回报。”
后来小叔的确做到了,所有。除了闪闪,贺今的另一个心肝也就是他了。
但贺小时宁愿那些见鬼的东西最后被闪闪拿去,而不是被他这个苟活者“偷”走。
事情谈妥,电视机不停跳台的声音也适时停下,好像终于落地的心跳。
原来不是没有注意到,反而早在门一开,他就成了暗中的目光焦点。
贺非时说不清当时的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很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