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走过去,唤了一声“胡万”。
没有应答。
地上的人脸朝下趴着,整个头血肉模糊,后脑看着已经凹陷进去了一大块。
张月亮说她用来打中胡万的椅子就倒在旁边,椅面尖角上沾着一大片血迹。
柴安发觉不对,蹲下去捞起胡万一只手,搭在脉上。
人还有余温,但没有脉搏。
胡万已经死了。
是刚刚死的。
张月亮站在门口也看清了屋内情景,心中一时有股诡异之感,好像有什么跟刚才她跑出去的时候不太一样。
但她也说不清是哪里不同。
张月亮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柴安要去探胡万的脉,还在问:“柴郎君,怎么了?”
柴安站起来,视线又在几尺宽的屋内过了一圈。
“胡万死了,”他转过身对着张月亮,“看起来好像是你用椅子把他砸死了。”
长安的话,像一道惊雷将张月亮从头到脚劈了个透。
她杀人了?
胡万没有能杀成她,反倒被她给杀了?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张月亮几步跑到胡万身前,也去探他的口息脉搏。
此时她也顾不上生理上的恶心,抓住胡万的手腕搭在脉上,想要感受到跳动的迹象,但是没有。
“怎么会?怎么可能呢?”
张月亮口中喃喃着,又去搬动胡万血肉模糊的头颅,让他贴着地的脸侧过来,露出口鼻,去探他的鼻息,还是没有。
胡万真的死了!
张月亮颓然的跪在地上,眼前是这几日一直都与她为难的胡万,只不过已经成为了一具死尸。
就在不久之前,明明胡万才是那个想杀人的人,但转眼之间他却死了。
如果胡万不是死在她的房里,不是被她用椅子砸死,张月亮只会说一句苍天有眼,死得好。
可偏偏为什么这个恶人要是这样的死法,死在这里,死在她手上。
真的是自己杀了他吗?
张月亮感到一股深深的不真实感。
她来汴京只是想要赚钱,让爹爹娘亲过上富足的日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怎么就变成了杀人凶犯呢?
张月亮脑子里一片空白,恐惧和不甘心同时袭来,眼前开始模糊。
她没想杀人,只不过自卫而已,她只是用凳子砸了胡万几下,这人就这么死了?
偏偏在她害怕得泪眼模糊,无法思考之时,柴安的声音响起:“你也不必太过害怕,若真像你所说,今夜是胡万到你房内想要害你性命,那你自卫反击也算说得过去,相信到了公堂之上,你会得到一个公正的判罚的。”
公堂?判罚?
张月亮本来莫可名状的恐惧被这些字眼勾出了具象的画面。
她脑中蓦地闪过堂上判官青面獠牙的样子,那判官惊堂木一拍,令签往地上一扔,她的头就被架到了狗头闸上。
张月亮本来被吓到九天云外的神思又被柴安这话给吓了回来,然后突然灵光一闪。
她想到从刚刚看到胡万趴在地上的尸体时她心里就有的那股诡异之感是因为什么了。
胡万的后脑被打的凹陷了进去。
可是她根本就没打过胡万的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