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车帘金线绣的流云纹，在张月亮睫羽下投出细碎的光影。
张月亮挨着他，两个人一人一口慢慢吃完了甜度正正好的炸糖糕。
柴安给张月亮擦了嘴，又去看账本，不一会儿执账本的手顿了顿，朱砂笔尖悬在"青梅酿"三字上方。偏巧小杂役正把手伸进装梅子的青瓷罐，嫣红的唇无意识抿着，像极了昨夜被他含住的樱桃糖。
“东家看账还是看人？”张月亮忽地转头，乌眸映着透帘而入的日光，漾出琥珀色的涟漪。柴安喉结微动，账本边沿被捏出褶皱：“看我的小月儿怎么偷吃梅子。”
她颊边梨涡乍现，拈起梅子递到他唇边。柴安就着她指尖咬下，舌尖似有若无扫过指腹。张月亮触电般缩手，却见他眼底跳动着促狭的光，恍如初见那日潘楼檐角晃动的铜铃。
马车碾过青石板的颠簸中，两人的膝头时不时相碰。柴安玄色衣摆下露出月白云纹靴尖，正与她藕荷色绣鞋上颤巍巍的珍珠穗子勾缠。张月亮盯着那两处挨挨挤挤的衣料，忽然想起昨夜他单膝跪在脚踏上仰头望来的模样。烛火在那双凤眸里燃成两簇跳动的星子，此刻这星子正映着她绯红的脸。
“再盯下去...”柴安忽然倾身，温热的呼吸拂动她耳坠明珠，“我可要收利钱了。”
张月亮慌乱抬眸，正撞进他眼底翻涌的墨色。那里头分明盛着要将人溺毙的柔情，偏又裹着几分少年似的狡黠。
进城时骤起的喧闹惊不散这胶着的目光，张月亮望着他鼻尖薄汗，忽然觉得汴京三月的风都停驻在此人微扬的唇角。
他分明是锦衣玉食养出的矜贵公子，却甘愿为她做这个做那个，说实话连爹爹娘亲有时候也不会注意到这些细微之事。
“哭什么？”带着薄茧的指腹抚过她眼尾，张月亮才惊觉自己又忍不住要哭。
她的心倒像吞了颗浸在蜜里的青梅，甜得心尖发颤，涩得眼眶发热。
柴安忽然低头，羽睫在她颊上扫过蝶翼般的阴影：“再哭，我可要当街...”
话未说完，张月亮已揪住他前襟将人拉近。梅子的甜香在相贴的唇齿间化开，她听见柴安喉间溢出的闷笑，震得相贴的胸膛泛起酥麻。
她极少主动吻他，生涩得像是初春枝头颤巍巍的新芽，却惹得柴安眸色骤深，扶在她腰后的掌心滚烫似火。
“郎君，快到了。”
马车帘外有小厮通报快到潘楼。
张月亮慌忙退开，却见柴安仍保持着俯身的姿势，玉冠垂下的缨络扫过她手背。他眸中情潮未褪，如月下涨潮的海，薄唇还沾着她口脂的嫣红：“小月儿好生霸道。”
车帘外鼎沸人声忽如隔世。张月亮望着他唇上那抹红，突然想起昨夜，当时这人也用这般眼神凝视她，像是要将每一寸肌肤都刻进眼底。此刻他的目光正流连在她唇畔，看着有些让她害怕，但又说不清，她好像也挺喜欢他这样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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