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雨歇,柴安在暖阁煨酒。
初七突然叼着支湿透的海棠闯进来,花瓣正巧落进酒壶。张月亮俯身去捞,被他揽着腰肢按在膝头。
酒香蒸腾间,初七跳上小几去够吊着的酒舀,爪子拍翻的桂花糖洒进酒盏,倒像是刻意调配的合卺甜酿。
晨露在芭蕉叶上滚成珠时,柴安正用银簪拨弄小泥炉里的炭火。张月亮抱着初七绕过回廊,小猫突然扭身扑向冒着热气的茶盘,肉垫拍在青瓷壶盖上溅起水花。
“初七大人这是要尝头道茶?”柴安笑着截住她欲擦拭的手,自己取过锦帕擦干了。
初七踩着未干的水渍印梅花,神气的在茶盘上走来走去。
日头攀上竹帘金钩,莲池里红鲤忽然浮出水面吐泡。气泡裹着飘落的桃瓣升腾,在光线下绽出七彩光晕。
午后张月亮在书阁踩着梯子继续整理顶层典籍。初七在书架跳来跃去,突然蹿过梁柱打个了喷嚏,逗得张月亮笑着教育小猫:“初七,不能在书阁里跑来跑去,小猫不听话要挨揍哦。”
初七听到她的话,偏头往她这儿看了看,尾巴竖的高高的,就给了她这一瞬间的注意力,忽而又跑去疯玩。
翌晨阳光透过海棠树,筛下碎金,柴安握着她的手摇香粉筛。
初七扑打箩边惊起丁香尘雾,纷纷扬扬的金粉里他忽然倾身,舌尖卷走她鼻尖的香末:“偷吃灯油的小猫现形了。”
张月亮举箩要扣他,反被带入怀中,未筛的桂皮洒了满肩。初七凑近轻嗅,绒尾扫过时在她袖口印下个沾满丁香的猫吻。
午后雷雨突袭,柴安舀起沸水注入建盏,见她鬓角沾雨,顺手替她擦拭。
初七跳上茶案踩翻杯盏,茶汤在账册洇出并蒂莲,花心处正嵌着滚落的茉莉。
三更雨声渐悄,酒香漫出暖阁朱窗。初七叼着湿海棠撞开帘栊,绯色花瓣正落进煨着的梅子酒。张月亮俯身欲捞,被他揽腰按坐膝头。
初七扒着桌沿够酒舀,打翻的桂花糖洒入杯中,琥珀酒液浮起细碎金箔。
第二日,晨雾漫过芭蕉叶尖,张月亮踮脚剪廊下的风干腊梅。
初七突然从她臂弯里窜出,爪子勾住竹篮系带,满篮红梅如血珠倾洒。
柴安走过来,旋身展袖兜住半空花雨,她杏色裙裾晕出朵歪扭的云纹。
他笑着摘去她发间梅瓣,指尖划过耳垂时带落银丁香耳坠,初七立刻扑住滚动的银珠,叼着窜进了厨房。
灶膛火星噼啪作响,厨娘蹲着添柴火蒸米糕,青竹筒身还沾着晨露,轻轻一旋竟弹出十二格小屉,每格里嵌着不同馅料:桂花糖渍、玫瑰卤子、甚至初七最爱的鳕鱼茸。
“昨夜你说想吃梅花糕,今日让厨房做一些。”
柴安话音未落,初七叼着耳坠跳上灶台,爪子拍翻糖罐,晶亮的砂糖瀑布般浇进米糕模子。
午后阳光晒暖青石板,张月亮在井边浆洗衣衫。初七追着皂角泡泡蹦跳,忽然撞倒晾衣竹竿,柴安昨日换下的中衣正巧罩住她头顶。
松木混着墨香的气息裹上来,她慌乱掀衣时,恰见他倚着紫藤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