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形的石壁冷硬而粗糙,围成了一口深井般的地底空间。灰蒙蒙的天空高悬于头顶,犹如一块被挤压变形的布匹,仅留出一个狭小的方框,雨水从天幕间倾泻下来,打在地面的泥泞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脚下的土地早已湿透,黏稠的泥浆散发出一股腥臭气息,让人作呕。
伤痕累累的女人蜷缩在泥水中,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颤抖与痛苦,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断绝生机。
然而那双垂死的眼睛依旧半睁着,蕴藏着不甘与愤怒。
无锋首领上官浅,真是想不到啊,你竟会变成我身边的一条白眼狼。
自宫门逃亡失败后,上官浅便落入了无锋首领之手。她给点竹下毒的事情败露,此刻已是阶下囚。曾经的算计和侥幸心理化为泡影,只剩下满身的狼狈。
上官浅我……居然蠢到想要求得宫尚角的庇护……
上官浅的眼中充盈着猩红的血丝,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嘲弄她。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像是想要反驳,却又无力发出声音。
“我保你不受苦。”
上官浅呵……
这一声轻笑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不知是在嘲笑自己当初愚蠢至极的信任,还是在讽刺如今凄惨万分的结局。
无锋首领你毕竟是我养大的,这最后一程,我亲自送你上路吧。
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上官浅布满伤口的手掌猛地抓向泥土,指甲抠进柔软的泥层里,鲜血顺着指缝流淌,染红了一片地面。
她的身体如同一条濒临死亡的鱼,在泥泞中挣扎喘息。那双瞪大的眼睛里燃烧着最后的执念:不甘、不甘、不甘!
上官浅啊——!!!!
四周的石壁光滑冰冷,光线昏暗,一扇牢门紧闭,透露出森严的气息。老木制成的牢门呈现出暗沉的颜色,好似被陈年的血迹浸染过一般,散发出一种阴寒刺骨的感觉。
上官浅啊——!!
上官浅突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置身于另一处场景。一群穿着相同嫁衣的女子正围在她身旁,脸上写满了担忧。
上官浅怔怔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依旧处于地牢之中,但环境似乎有所不同——这里正是她初入宫门时被关押的水牢。
滴滴答答的水声回荡在耳畔,阴冷的空气包裹着她的身体。她缓缓抬起手,在微弱的光线下仔细端详。原本伤痕累累的肌肤竟然恢复如初,洁白无瑕的双手让她感到一阵恍惚。她心中涌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难道……我重来了?
新娘姑娘,你没事吧
上官浅我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多谢姐姐关心。
她迅速调整情绪,用虚弱的语调回应周围人的关切目光。旁人或许真的以为刚才那一幕突如其来的射击令这位娇弱的新娘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应付完众人后,上官浅的目光扫视一圈,开始冷静分析当前的情况。新娘们华丽的嫁衣已经沾满污垢,斑驳不堪,鲜红的锦缎与沉重的头饰映衬在粗粝的石头与腐朽的木料之间,显得格外扎眼。
“我回来了。”上官浅深吸一口气,鼻尖弥漫着熟悉的腐朽与铁锈气息。上一世的种种经历浮现在脑海,那些背叛、利用、欺骗,像利刃一样刻在她的记忆深处。那时的她自以为聪明,却一次次沦为别人的棋子。
上官浅上天啊,你可真会捉弄人呢……
上官浅慢慢收起双腿,蹲坐在地牢的角落,暗淡的光线勾勒出她娇艳的脸庞。她的姿态看似慵懒,实际上每一根神经都高度紧张。
她低下头,假装休息,实则专注观察周围的动静。毕竟重活一世,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云为衫轻轻扶住胸口,摸了摸刚刚中箭的位置,却发现没有任何伤痕。她眉头微蹙,目光投向旁边的郑南衣。
郑南衣看了她几眼,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郑南衣别摸了,用的是钝箭,只封住了我们的穴道,让我们昏迷过去罢了。
她竟懂得穴位之法?
云为衫并未接话,只是稍稍挪动位置,靠近牢门,透过缝隙向外张望。她的动作轻巧且隐秘,不引人注意。地牢内其他新娘的身份尚不明朗,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们未必怀有善意,更不可能是来帮助自己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