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宫墙内的琉璃瓦上流转着金色的光泽。皇城司的侍卫们早已森严列队，铠甲在晨曦中泛着冷硬的光。今日的宫宴，名为赏花，实则是各方势力暗流汹涌的博弈场。
天香阁的马车在宫门前停下。南灵兮扶着侍女的手下车，红纱遮面，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她今日的舞衣是特制的，外层是轻薄的绯色软纱，内里却用金丝绣着细密的护身符文——这是苏谨艳昨夜特意让破云楼送来的。
陌槐安紧随其后，一袭素白舞衣，发间只簪一朵玉簪花，清冷如月下初荷。她的目光扫过宫门两侧的侍卫，在几个腰间佩剑的教习身上稍作停留。
“南风书院的人。”她轻声对南灵兮道，指尖不着痕迹地拂过袖中的匕首。
牡丹最后一个下车，嫣红的裙裾在风中翻飞。她天真地打量着巍峨的宫门，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锐利。
教坊司的嬷嬷早已候在门前，领着她们穿过重重宫阙。朱红宫墙投下长长的影子，宛如一道道囚笼。南灵兮注意到，每隔十步就有一个侍卫，他们的站位暗合阵法，显然是经过特殊布置。
“看来今日的宴会，不止赏花这么简单。”陌槐安在她耳边低语。
行至御花园，但见百花争艳，丝竹盈耳。百官已按品阶入座，推杯换盏间，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瞟向主位——那里还空着两个位置，一个是皇帝的，另一个是国师的。
南灵兮的目光落在左侧首座的林丞相身上。这位权倾朝野的老臣今日面色灰败，眼下的乌青脂粉都遮掩不住。他时不时望向入口，似乎在等待什么。
“他在等国师。”陌槐安轻声道，“听说国师昨夜闭关，要为林公子炼制解药。”
正说着，忽然钟鼓齐鸣，内侍高唱：“陛下驾到——国师到——”
众人纷纷起身跪迎。南灵兮垂首跪在舞姬队列中，余光瞥见一抹明黄与一道深紫的身影并肩行来。皇帝年过半百，面色虚浮；而那位国师...
她心头一震。
国师看起来不过三十许，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一双凤目流转间带着说不出的邪气。最让南灵兮心惊的是，他腰间佩戴的那枚玉佩，与苏谨艳给她看过的、苗疆圣物的图样几乎一模一样。
“平身。”皇帝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今日赏花宴，诸位爱卿不必拘礼。”
舞乐起，南灵兮随着乐声翩然起舞。红纱翻飞间，她如同浴火而生的凤凰，每一个回眸都令人心驰神往。但她始终分出一缕心神，注意着国师的一举一动。
只见国师看似在欣赏歌舞，指尖却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着某种节奏。南灵兮认出来，那是苗疆传递讯息的暗码。
“他在与人联络。”她在旋转间隙对陌槐安低语。
陌槐安会意，琴音陡然转急。就在这刹那，南灵兮借着一个大旋转，袖中软剑如毒蛇出洞，直取林丞相咽喉！
“有刺客！”
场面顿时大乱。侍卫们蜂拥而上，却被突然爆开的烟雾阻隔——是陌槐安掷出的烟丸。
南灵兮的剑锋在触及林丞相前最后一寸硬生生停住。因为国师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两指夹住了剑尖。
“春客姑娘，”国师轻笑，“好俊的身手。”
他指尖发力，软剑应声而断。南灵兮疾退数步，心中骇然——这柄“相思泪”是探春阁的神兵，竟被他徒手折断！
“保护陛下！”侍卫长的呼喊被更大的混乱淹没。原来不知从何处又杀出一批黑衣人，见人就砍，显然是要把水搅浑。
南灵兮与陌槐安背靠背而立，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牡丹早已不知去向，而国师仍站在原地，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好戏。
“小心！”陌槐安突然推开南灵兮，自己却被一枚淬毒的暗器击中肩头。
南灵兮扶住她，只见伤口处迅速发黑。“菡萏！”
“无妨...”陌槐安咬牙拔出暗器，“是送森苑的'相思子'...”
这时，一阵奇异的铃音忽然响起。南灵兮怀中的银铃无风自鸣，与远处的铃声相互应和。
是苏谨艳的信号！
她精神一振，扶起陌槐安向御花园的侧门退去。国师似乎想要阻拦，却被突然出现的宋羽辞带人挡住去路。
“国师大人，”宋羽辞执剑而立，“破云楼在此，还请行个方便。”
趁着这个间隙，南灵兮已经带着陌槐安冲出侧门。接应的马车早已等候在外，车帘掀起，露出苏谨艳沉静的脸。
“快上车！”
马车疾驰而出，将身后的喊杀声远远抛开。南灵兮为陌槐安处理伤口，发现毒势已被一种奇异的药力压制。
“是宋姐姐给的解药？”她问。
苏谨艳摇头，从陌槐安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香囊：“是她自己准备的'百草霜'。看来她早就料到会中此毒。”
陌槐安虚弱一笑：“与送森苑打交道久了，总要留些后手。”
马车忽然停下，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苏大夫，前面是乌凌街的暗桩。”
苏谨艳掀帘看了看：“我们在此换车。羽辞已经安排好了。”
南灵兮却按住她的手：“阿谨，国师他...”
“我知道。”苏谨艳目光沉沉，“他身上的玉佩，是苗疆圣物'月魂'。十八年前随我母亲一同失踪的圣物。”
三人沉默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涛骇浪。
如果国师与十八年前的真相有关，那么今日这场失败的刺杀，或许正是揭开更大阴谋的序幕。
夜色渐浓，新的马车载着三人驶向破云楼的另一处秘密据点。而在他们身后，皇城的方向突然升起一朵白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绽开一朵玫瑰的形状。
南灵兮望着那朵白玫瑰，轻声道：“看来，有人在对我们下战书了。”
苏谨艳摩挲着臂上的蛇纹，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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