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切进教室,及川眠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新校服——白色为主体,紫色滚边的设计确实优雅,但浅棕色的裙摆和纯白西服外套已经让她开始担忧午餐时的番茄酱危机。
"三年(2)班..."她轻声念着门牌,推开半掩的教室门。里面只有零星几个早到的学生,阳光在空座位上投下菱形的光斑。眠子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樱花树才刚冒出嫩芽。
手机屏幕显示着昨晚搜索的女排赛事新闻。"无聊...怎么女排就只有新山有看头呢..."她小声嘀咕着,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些熟悉的名字。曾经她也像这些选手一样,名字被印在比赛秩序册上,被观众议论着——
"哦啦啦~新同学?"
一个像彩色气球突然炸开的声音从耳后传来。眠子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转身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脸——火红的头发像燃烧的火焰般竖起,最令人惊异的是那双眼睛:漆黑的瞳孔缩得极小,像猫科动物般直勾勾地盯着她,让人联想到瞄准猎物的猛禽。
[眼睛,好独特。]
[不像别人圆润的瞳孔。]
[黑色的瞳孔好小。]
[感觉像被盯上了。]
"啊嗯,刚转来。"眠子往后仰了仰,拉开让人不适的距离,"你好,我是及川眠子,之前就读长野县。"
"哦啦?你好哦,我是天童觉。"红发男生像变魔术般从身后掏出一颗排球,在指尖转了起来,"刚刚你说女排?要不要来打排球呢?"
"哎?不要,好累人的。"眠子斩钉截铁地拒绝,把手机屏幕按灭。她没注意到自己右手腕的疤痕在阳光下格外明显——那些增生组织像扭曲的黑线,是反复抓挠愈合的证明。
本以为话题就此结束,没想到接下来三天,这个叫天童觉的怪人像幽灵般出现在她每个活动半径内:食堂排队时突然从后面递来布丁,图书馆自习时隔着书架传来"哦啦哦啦"的拟声词,甚至女厕门口都能看见他像吉祥物般蹲在那里数蚂蚁。
第四天午休,当那个红色脑袋又从教室后门探进来时,眠子终于忍无可忍。
"不要,要去我也是去男排当经理。"她故意说了最不可能的要求。
没想到天童觉的眼睛瞬间亮得像发现猎物的猫头鹰:"好呀好呀,眠眠子来当经理吧~"那奸计得逞的语调让眠子后背窜上一阵寒意。
于是此刻,她站在排球馆门口,看着里面秩序井然的训练场景——牛岛若利的重扣在木地板上砸出沉闷的回响,山形隼人的鱼跃救球激起一片喝彩,二传手白布贤二郎正精准地分配着每个传球。
"你确定你们真的需要经理吗..."眠子无力地扶额,这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怎么看都不缺管理。
天童却已经推着她的后背往馆内走:"哦啦哦啦,总比没有好——若利利!你看我带来了经理!"
整个排球馆突然安静下来。二十多个男生齐刷刷转头看向门口的场景,让眠子想起被探照灯突然照见的夜行动物。特别是当牛岛若利那双沉稳的眼睛望过来时,她下意识把右手藏到了身后。
"及川...?"牛岛微微皱眉,似乎在回忆什么。
眠子的心跳漏了半拍——难道他认出自己和及川彻的关系?但牛岛很快继续道:"欢迎加入。下周与青叶城西的练习赛正好需要经理记录数据。"
"等等,我还没答应——"
"太棒啦!"天童已经蹦跳着去拿登记表,"眠眠子要不要也试试扣球?若利利的球可是能把手腕砸断哦!"
"请不要用这么愉快的语气说恐怖的话!"眠子忍不住吐槽,却意外发现藏了很久的右手已经自然地垂在身侧。那些丑陋的疤痕暴露在体育馆明亮的灯光下,但奇怪的是,并没有想象中的刺痛感。
或许是因为这里没有人认识那把水色长弓,没有人听过那支离弦之箭的声响。在这个充满橡胶地板气味和排球撞击声的空间里,她只是及川眠子——一个手腕有疤的转学生,一个被奇怪学长硬拉来的临时经理。
牛岛若利突然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他伸出右手:"请多指教。"
眠子迟疑片刻,终于抬起右手。当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时,她注意到牛岛的视线在她手腕的疤痕上短暂停留——但没有怜悯,没有好奇,就像看待一个普通的训练伤。
"请...请多指教。"她轻声回应。
排球馆的顶灯在视野边缘晕开成光斑,恍惚间像是箭矢离弦时看到的太阳。天童觉不知何时凑到耳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
"哦啦...这里的'弦音',说不定比你想的更动听呢。"
眠子猛地转头,但红发少年已经蹦跳着去接球了,只留下她站在原地,第一次认真聆听排球撞击的韵律——那确实像某种特别的弦音,沉重、热烈,充满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