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愣着做什么！"

一声暴喝如惊雷般在背后炸响。及川眠子差点把记录板摔在地上，转身看到鹫匠锻治教练正双手抱胸站在门口。老人银白的寸头根根直立，锐利的眼神像X光般扫过她全身。

"啊，教练你好，我是及川眠子，请多多指教。"她慌忙鞠躬，左手下意识按住被风吹起的记录纸。

［心脏要跳出来了...］

鹫匠教练走近两步，运动鞋在地板上磨出刺耳的声响。"及川眠子是吧，"他眯起眼睛，"之前打过排球吧，什么位置？"

［不愧是鹫匠教练，一眼就看出来了呢。］

眠子悄悄攥紧了右手腕上的护腕。初中时确实被弟弟拉着当过临时队员，但那段记忆已经模糊得像隔了层毛玻璃。"国中的时候是补位。"她谨慎地回答。

"意思就是你每个位置都能打一点吧。"老教练嗤了一声，"最擅长哪个位置？"

排球馆突然变得异常安静，连天童觉都停止了拍球。眠子感到有汗珠顺着后背滑下。她想起那些陪彻加练到日落的傍晚，自己总站在网前反复练习——"…接应。"

这个答案让鹫匠教练的眉毛微微扬起。他转身从器材筐里捞起一颗排球，突然朝她面门掷来。眠子条件反射地后撤半步，双手却精准地摆出了垫球姿势，球"啪"地一声弹回教练手中。

"反应没退化。"老人掂着球，语气忽然松动，"后面早晨的锻炼，你也跟着一起。"没等她反驳，又补充道："得麻烦你去帮那些刚进来的一年级新生练习。"

那眼神分明在质问：为什么放弃排球？

"好。"眠子咽下辩解，转而问道："一年级的新生是哪几位？我想问问他们的摸高成绩。"

哨声刺破空气。"五色工，赤仓棹，寒河江勇将——出列！"

"是！"三个身影小跑上前。最前面的五色工昂着头，粉发像火炬般醒目；赤仓棹紧张地推着眼镜；寒河江则肌肉紧绷得像随时准备起跳。

"这是新来的经理，"鹫匠教练的声音在空旷的球馆里回荡，"也是后面会带着你们训练的学姐。现在，报摸高成绩。"

五色工率先跨出一步，声音洪亮得能震碎玻璃："五色工，扣球高度322㎝，拦网高度305㎝！"说这话时他直勾勾盯着远处的牛岛若利，仿佛在宣战。

"赤仓棹，扣球高度302㎝，拦网高度290㎝。"眼镜少年声音发颤，却在报出数字时不自觉地挺直了背。

"寒河江勇将，扣球高度305㎝，拦网290㎝。"最后一个少年说完后偷偷瞄了眼眠子的记录板。

圆珠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眠子迅速绘制着表格，那些数字自动在脑海中转换成图像——322㎝，比牛岛若利矮13㎝；302㎝，刚好是女子网高...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用分析弓道比赛的方式思考排球数据。

"好，我知道了。"合上笔记本时，她注意到五色工欲言又止的表情。这个黑发少年眼中燃烧的斗志，像极了县大赛前的自己。

鹫匠教练已经走向其他队员，但抛下一句话："明天六点，耐力训练。"这是命令，不是邀请。

天童觉不知何时凑到耳边："哦啦～眠眠子要当我们的秘密武器吗？"他手指比成枪状对准远处正在喝水的牛岛，"砰！"

"别胡说。"眠子拍开他的手，却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右手腕。护腕下狰狞的疤痕此刻隐隐发烫，仿佛在回应球馆里此起彼落的击球声。

寒河江怯生生地走过来："学姐...那个，能请教您接应的技巧吗？"他手里攥着的排球还沾着新鲜的手汗。

远处，五色工已经对着墙壁开始自主练习，每一次扣杀都带着不服输的狠劲。赤仓棹则偷偷观察着这边，镜片后的眼睛闪着求知的光。

眠子突然想起那把被尘封的水色长弓。或许在这里，她不需要逃避"教导者"的身份——即使再也不能拉弓，那些通过箭矢领悟的道理，依然可以借由排球传递下去。

"先让我看看你的步法。"她卷起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腕，"接应最重要的，是预判对手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