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水

等他俩慢悠悠地走到教室门口时，第二节课已经上了十多分钟。

“报告。”两人异口同声道。

萧婉恬听到于恒的声音迅速抬起头。

青年女教师见他俩还拿着书包，问：“你们才来？”

彭宸烁说：“对老师，来的路上遇到了点事耽误了。”

老师脾气挺好，点点头没再问什么便让他们进去了。

从于恒坐到座位上，萧婉恬就闻到了他身上隐隐的烟味儿。还有他的手……受伤了。

等于恒拿出英语书，瞅了一眼萧婉恬翻的页数，自己也翻开。

萧婉恬这才半开玩笑地问他：“你拿你拳头砸墙了？”

于恒愣了一秒，随后笑了：“是啊。”

萧婉恬也觉得好笑：“为什么啊？”

“因为我傻逼啊。”于恒继续带着笑意说道。

萧婉恬又笑，他这种不正经的回答，也只有二般人才会信，而且刚刚跟他说话时注意到，他右脸仔细看其实有点淤青，那手一定是打架打的了。和彭宸烁迟到就是一起去打架了。

其实根据他的手和脸，仔细想想根本不难猜。只不过于恒得打的多狠，才会把两手关节处的皮肤都磨破。

想问他为什么要打架，但又不敢问，因为自己只是他同学而已，又有什么资格问呢。

又想问他有没有买药，但在即将说出口时也还是觉得不适合问。

最后她只是笑着问了句：“你这样还能写字吗？”

于恒拿起笔握了握，答道：“还行。”

其实手指一弯扯的还挺疼，那也没办法，只能忍了呗。

……

下课跑完操回到教室之后，萧婉恬在桌洞拿出小说开始看。

几分钟后于恒也回来了，看到后坐到位置上给她搭话：“在看什么呢？”

萧婉恬给他看了看封面。

于恒“噢”了一声，又问：“讲的什么？好看吗？”

萧婉恬没多说：“就爱情故事。我自己也没看完，有点看不下去。”

于恒说：“看不下去就别看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笑意不掩，“跟我聊聊天呗？”

要换作别的男生，萧婉恬绝对会来一句“有什么好聊的吗？”

但对于恒，她却合上书，正要说“好啊。”却率先看到了朝于恒走近的李悦。

李悦手里提着一个小塑料袋，比萧婉恬早一步开口：“于恒。”

于恒转过头看她，萧婉恬又重新翻开书，低头假装看，实际上一直在偷听他们的对话。

她听到李悦说：“你的手怎么弄的啊？从你刚进门时我就看到了。所以我去医务室帮你拿了些药。”

虽然萧婉恬没看她脸，但能听出她刻意嗲着的声音，和语气里毫不怯场的热情。

于恒：“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有。”

李悦仅尴尬一秒，又继续说：“我买都买了，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呀，你就拿着呗。”

于恒：“……”

“多少钱？”他问。

李悦：“啊？”

“这些一共多少钱？”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李悦摆摆手，依旧笑得灿烂：“不用给钱的。”

于恒没听，侧身把桌子旁挂着的书包拿起来。萧婉恬这才看了他一眼。

见他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了五十块钱现金给李悦，然后冷淡地说道：“不用找了。”

李悦尴尬地“啊”了一声，终于回到自己的座位了。

于恒把那药给塞进书包。转头看了看萧婉恬，直接伸手把她的书给合上了。

萧婉恬当时只捏着书的下角，在他手伸过来的时候就条件反射的迅速拿开手了。

于恒的手就这么张开放在她书的封面上，也没拿走。萧婉恬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的手，比她的大很多，有骨感却也有安全感，真的让人很想牵。

通过他的冷白皮还能很清楚地看到手上突出的几条青色血管，还有他格外红且破了皮的关节处，以及被修剪的干净整齐的指甲。

呜呜呜，太好看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骨节分明吧！

但她也没敢看太久，很快就抬起头看向他，于恒眼底含笑：“吓的你。”

“说好跟我聊天的。”

很奇怪，他这人看着外表其实很冷，但跟她说话时却总是带着笑意。

萧婉恬提醒道：“你以后不要这么……”

她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下用词：“粗暴的对待我的书。”

萧婉恬低头翻了几秒翻到刚刚看的那一页，卡上书签，给合上放进桌洞。

于恒说：“你不是不喜欢这本书吗？”

萧婉恬：“那，也不一样啊。反正这种言情小说，不小心折一下我都会心疼，不管是哪本。”

“噢。”于恒不太能理解，但也会尊重所有，他问，“那我刚刚那一下有没有折啊？”

萧婉恬又抽出书看了一眼，说道：“没有。”

于恒：“那如果我刚刚给你折了，你是不是得生气了？”

其实也不会，如果是其他人，顶多也就烦上几分钟。但是于恒的话，她还真无所谓。

她答：“我没那么容易生气。”

于恒：“是吗？那还挺好的。”

“那怎么你才会生气？”他没话找话道。

萧婉恬无语地笑了笑：“怎么，你想惹我生气看看是什么样吗？”

被她这么一说，于恒觉得这个主意还挺不错，他故意逗她：“可以吗？”

萧婉恬：“……”她笑骂，“神经病啊。”

——

下午的大课间，教室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活泼的女声：“姐妹们姐妹们，篮球场上有一大堆帅哥打篮球！特别帅特别帅！”

有人听到后问：“真的假的？”

“真的！彭宸烁和于恒都在！还有一些高三的！”

“我丢！去看看去看看！”女生拉着自己的朋友就冲出教室门。

当然，不止她一个人，教室里有一半的女生都瞬间离开，奔向篮球场。

王昕回头挑眉笑着问萧婉恬：“去看帅哥吗婉恬？”

萧婉恬犹豫几秒说道：“我要不要买瓶水啊？”小说和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当然要啦！不过一会送水的应该挺多的。”

萧婉恬点点头。

王昕一拍桌子，又说：“不过我有强烈的预感！”

“什么？”萧婉恬顺着她的话问道。

王昕怕他们一会就回来了，先是拉着她起身往超市走，边走边继续说：“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只会接你的水。”

萧婉恬：“为什么啊？”

“没发现他一直在主动靠近你吗？”

怀疑过，在今天上午，他对自己和李悦有点不同的态度。

她说：“今天上午李悦给他送药了，你知道吗？”

王昕：“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为什么要送药啊？”

萧婉恬：“就大课间，他手受伤了，应该是打架打的。”

王昕：“好吧，我只知道我想回头跟你说话呢，结果看到他在跟你聊天。”

“就在那之前，李悦来过。”

“她还真喜欢于恒？”

萧婉恬叹了声气。

……

篮球场上，周围围了不少女生，萧婉恬和王昕站的比较靠后。

萧婉恬手里揪了瓶矿泉水，静静地看着球场上的于恒奔跑。她没跑，但心跳却也比平时加快不少。

她迅速拿出手机调到相机对准于恒，找了几秒的角度，再放大，捕捉到他最帅的姿势。

咔嚓。

照片定格在于恒在球场上奔跑的瞬间。

少年因运动而凌乱的头发被下午的阳光照得发光，他迎风奔跑，微风把他灰色T恤吹得紧贴身体，隐隐约约能看到腹肌的轮廓。

王昕没注意到萧婉恬偷拍，她看着挤在最前边上的李悦，对萧婉恬说：“你要不也往前挤挤？”

萧婉恬收起手机，拒绝道：“不要，我就在这儿，他要是看不见我……那就不给了吧。”

虽然她骨子里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但对于这种事，她又真的挺没勇气的。

身为一个社恐，她特别害怕被于恒拒绝，被拒绝了会觉得很尴尬，主要是两人还是同桌，如果被拒绝了她可能都不好意思再主动给他说话了，以后得多别扭啊。

王昕：“不是，你怎么能这样呢？来都来了呀。”

萧婉恬说：“我可以只看呀。”

“为什么啊？你都买了。李悦一会儿肯定第一时间给他送，你要赶在她前面啊。”

“算了。我没她敢。”

王昕都觉得有点遗憾：“啧，我不太能理解。你明明比她优秀，就不能大胆点？”她拍拍她的肩，用鼓励的语气说道，“啊？”

萧婉恬还是摇摇头。

一会儿，于恒他们队赢了，他这才转身往场外看了看，随后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路都被这些女的堵死了。

见他们打完了，李悦果然率先冲于恒小跑过去。

她把手里的水伸向他，脸上带着甜甜的笑：“于恒，给你。”

于恒没接：“不用了，谢谢，自己留着喝吧。”

他说完就离开李悦几步，往那堆女生里看。

他在想着一种可能。这么多女生围观，会不会也有萧婉恬。

几秒后，在最后面，还真看到了。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于恒这才逐渐舒展开眉头。

因运动刚平复下来的心跳，现在又开始加速。

但他没敢过去找她，毕竟不知道是不是来看自己的，如果不是，那自己过去人家却绕过你朝别的男的走，那就尴尬了。

直到确定她身旁的王昕确确实实是在朝自己蹦哒着招手，于恒这才过去。

没等于恒说话，王昕就把萧婉恬往他面前推：“她想给你送水，但又不好意思给！”

萧婉恬又往后退了退，回头小声对王昕说：“你就不能小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