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雪又开始下了，落到地却没有声音。

五条悟和伏黑惠站在院子里，两人都没有心情打伞，漫天的雪落在头上，五条悟的白发上却看不出来。

两人望着五条家院的大门，小柔背着包裹往那走去，脸上满是伤痕，在门口停住了，回头看向伏黑惠这边，眼里有了泪花。

并没有时间告别，她只是在最后一刻向伏黑惠的方向行了礼，便匆匆走出去了。

而雪中的两人安静了很久，五条悟才开口：“在城外给她安排了住处和生计，一路上暗卫暗中保护，你满意了吗？”

不可置否，这确实是给她最好的安排，五条悟肯定考虑了很多方面，伏黑惠望向五条悟，他才发觉眼前这个人对自己的事一直都很上心.

“悟先生，谢谢你。”

五条悟听到道谢觉得可笑，他还在为惠干不要命的蠢事生气，转头对上了惠的眼神。

五条悟的眼神复杂，嗤笑一声说道：“为了救她命都不要，值得吗？”

伏黑惠只是别开了头，没有回答。

当然值得，因为她是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从禅院家到五条家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

看着惠低着头没有说话了，五条悟还是心软了，抬手将落在惠头上的雪扫下来，他在想如果头上的雪化了，估计又要生病。

五条悟边拨弄着着惠的头发，边告诉他:“想保护别人就得变强，懂吗？以命换命，你以为自己很伟大吗？”

听到五条悟软下来的语气，这一刻他在想，五条悟会不会也爱他，哪怕只有一点点爱意。

五条悟有些累了，刚处理完事，差不多也查明白了，长老们也查到了伏黑惠的身份有问题，抓了那个女孩想逼问什么，也是想试探自己，他的直觉告诉他，长老院一定有内奸，目的不明。

也不管伏黑惠有没有回答他，五条悟转身想回房睡觉。

刚经历完这一切的伏黑惠有些恍惚，看着五条悟慢慢走开的身影，他想抓住。

这一刻，他想问问五条悟对自己是怎样的感情，最初他只当五条悟拿自己解闷，但触碰到的情感越来越真实。

可自己的身份却让他问不出，也许五条悟得知自己是伏黑甚尔的儿子会杀了自己，自己也必须为了活下去守着秘密。

但他心里明白，秘密总会有戳破的一天，凭五条悟的能力，也许总有一天他会带着被欺骗的厌恶杀了自己。

再美好的梦也只是梦，总会有破碎的时候，而他也不想再小心翼翼地接受五条悟对他的好，那就干脆让那天来的快些吧，赌一次，五条悟爱不爱他，即使赌输了，也终归要死在五条悟手上。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伏黑惠跑上去，从后面抱住了五条悟。

五条悟愣了一下，这还是惠第一次抱他，但他察觉到了不对。

伏黑惠的头靠在五条悟肩膀上，才说出口：“有一件事早应该告诉你，我...其实姓伏黑。”

一字一句犹如利刃刺进五条悟的心里，此刻内心比飘着的雪还要冰凉，他其实多多少少有些猜到，但亲耳听到的那一刻还是有些痛心。

其实不希望梦醒的人，是五条悟。

五条悟拿开了惠的手，转身看着他，伏黑惠才看见五条悟降至冰点的眼睛。

“惠真是他儿子啊”

这个“真”让他明白五条悟早就知道了，只要这让他更不知所措了。

突然间，五条悟的手掐住了伏黑惠的脖子，如果九年前告诉他伏黑甚尔有个儿子，他肯定不拖泥带水地找出来杀掉。

整个人御三家的人都知道他恨伏黑甚尔，因为九年前他差点死于那个男人手下。

但此刻纤细脆弱的脖子就在自己手里，只要一用力就可以马上要他的命，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这样死在自己手里。

伏黑惠认命地闭上了眼，泪流了下来，等待着自己的结局，擅自动情和妄图掌握命运的结局。

温热的泪落在五条悟手上，可就算五条悟怎么想用力，那只手也没有缩紧，他还是做不到。

纯洁的雪花继续飘落，院里的树枝都被雪包裹，有的叶子会随着冰落下，耳边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伏黑惠想象中的窒息感没有出现，额头上却传来五条悟额头的温度，他睁开了眼，看着贴近的脸，他好像知道了答案。

五条悟抓起来他的手贴到自己的心口上，声音有些沙哑，好像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口：“这里的疤是你父亲留下的，刀的碎片留在了里面，天冷时会比穿心还疼，惠打算怎么对我赎罪？”

伏黑惠闻言睁大了眼睛，涌上心头的是心疼，这道疤原来是这么来的，难怪五条悟冬天的房间比自己还要暖，他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哭出声，紧紧抱住了五条悟。

眼里的冰像是一点点被化开，五条悟看着大雪纷飞：“那就罚惠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好了。”

这句话像是五条悟说给自己听的。

世界冰天雪地，他感觉到怀里的小孩想给他一丝暖意。

风不止，雪未尽，两心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