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倾将言熙紧紧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深怕一松手,眼前的人便会化作虚无飘散而去。他的声音在言熙耳畔微微颤抖,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哽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每一个字都像从灵魂深处剜出,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与无法弥补的悔恨,直击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那沉重的气息悄然扩散,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这悲凉浸透,冰冷得令人窒息。
言熙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自幼年起,他便从未接受过任何人的抚慰,又怎会懂得如何去安慰别人?此时,他只能抬起手,动作略显僵硬而笨拙地轻拍对方的肩膀。他张了张口,话语却如同初学走路的孩子般蹒跚,带着几分生涩和无措,似乎每一个字都需在心底反复权衡才能勉强吐露。即便如此,他依旧竭力编织着那些他认为或许能带来一丝暖意的词句。他的声音虽低微,却蕴含着一种真诚得近乎执拗的希冀,仿佛这点微光便是他所能给予的全部。
病房里骤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言倾低低的哽咽声在空气中颤抖、徘徊。那声音如同细针轻轻划过耳膜,尖锐又隐忍,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让人无处逃避。它像是无声的涟漪,在空间中悄然扩散,触及每一寸角落,将沉重一点点渗透进周围的氛围里。泪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无声滑落,晶莹的痕迹映出了他竭力压抑的情绪。每一次啜泣,都仿佛是一场情感的决堤,那些被强行压下的悲痛在寂静中炸裂开来。狭小的病房因此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压迫感,连空气似乎都被染上了粘稠的质地,令人感到窒息般的沉重。
“我……真的做错了……”言倾的声音犹如风中摇曳的残烛,微弱得几乎被哽咽碾碎,化作零散的叹息。他的额头深深埋入言熙锁骨间那片温热,试图将自己蜷缩进这片柔软的庇护中,仿佛这样就能躲避那些如潮水般涌来的现实,那些让他无从直视的真相。滚烫的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无声滑落,悄然浸湿了衣领边缘的布料。那湿意贴伏在肌肤上,冰凉刺骨,却又仿若烙铁般灼烫着两人交织的心绪——既无法挣脱,也无处可逃。
言熙轻缓地拍着言倾的背,垂下的眼眸里盛满了无奈与心疼。他微微俯身,靠近耳畔,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喃喃出几句安慰的话。一字一句,轻如羽落,却像是承载了千斤重量。病房的角落里,嵩笙与暮朝静默伫立,目光深沉而复杂,如同潮水涨退间暗涌的波澜,紧紧锁住眼前的这一幕。他们的唇边徘徊着无声的叹息,仿佛胸腔中有无数言语在翻腾搅动,却最终被压制、被吞没,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唯有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悲凉,悄然渗入空气,在无形中弥漫开来,教人无从逃脱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