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图景将洗好的樱桃端来。
“先吃点水果,我来问问他们还有多久到家。”
“姜叔叔和沈阿姨……平时工作很忙吗?”江砚乍然发问,静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攥紧。
怎么看都是局促紧张。
姜图景将视线从他攥紧的手心挪开。
女孩没有接话,只是蹲身拉开抽屉,“窸窸窣窣”翻找一通。
“端端,你下次再敢乱咬东西我一定敲掉你的全部狗牙……”姜图景翻的有些烦躁,不免咬牙嘀咕几句。
江砚攥紧的手心松懈了几分,眼里也带了点忍俊不禁的意味。
从他的视角瞧去,并齐蹲于电视柜前的一人一狗不时用余光打量对方。
多少有些滑稽。
不久后,一只新的电视遥控器递至江砚面前。
姜图景见他眼里流过愣怔,局促愈添了几分。
她了然一笑,转而将遥控器平放至他面前的茶几上。
“我爸平时在北城工作,一周也就回来那么几次,我妈呢虽然在南城,但是她所在的南城医院西区离南城市区很远,每天早七晚八,来回两趟上赶着医院大巴。”
江砚点头应是。
姜图景给端端系上牵引绳:“你无聊的话可以先看看电视,我下去遛趟狗啊。”
“它……每天都要溜吗?”
姜图景顺了顺端端耷拉下的毛茸耳朵,无奈道:“是啊,一天两趟,麻烦呢。”
居民楼下,姜图景牵着端端绕了两大圈。
她突然驻足在转角的电灯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反复确认微信聊天界面上的消息。
姜图景皱眉打通姜爸的电话。
“不是,敢情他以后就长住我家啦?您嘴可真够严实呐,不到关键口是一点风声不漏。”
“你不是说他回南城看望他奶奶吗?怎么就成了……”
姜爸瞅准时机掐断电话。
姜图景站在电灯下,盯着被挂断的电话界面在心里小小翻了个白眼,一时无语。
“就知道糊弄我……”她小声抱怨,牵着端端继续朝家走去。
抬眸间看到三楼客厅的灯光,她怔然滞步,微微叹气。
——
临近九点,众人才在饭桌落座。
姜任川脸上挂着真诚又关切的笑容,向坐得端正的江砚举杯:“阿砚啊,以后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千万别不好意思!你爸和我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他江柏陆的儿子就是我姜任川的儿子!如今他蒙了难,你、我是一定要照顾妥当的,不然等你爸往后出来,再不愿同我喝酒了可怎么好?”
江砚感动应谢,仰头啜了口饮料 。
散着落至锁骨的直发的中年女人站起夹了块鸡翅,轻轻放进江砚的碗中。
她温笑着坐下:“阿砚要多吃点,和小时候相比,现在都瘦脱相了。”
“妈……”姜图景小声抗议,“人家瘦得刚刚好,怎么就脱相了……”
“小孩子懂什么?以阿砚这大高个,标准体重少说也要有75千克,依我看啊,阿砚你现在最多也就60公斤吧?”
江砚垂眼道:“是,差不多60公斤。”
姜图景撇嘴:“不愧是护士。”
姜爸却点头称是:“你沈阿姨说的不错,阿砚还是要多吃点。”
这顿气氛有些尴尬的晚餐以姜图景自请洗刷碗筷告终。
江砚想要一块帮着干活,却被姜爸拉到了书房,还神秘兮兮地关上了门。
不知在商讨什么“重要机密”。
姜图景抓住机会,趁此向姜妈八卦。
“妈,他爸是不是坐牢了?”
姜妈严肃板脸:“小孩子瞎议论什么!”
“那就是咯……”姜图景洗完一个碗放至沥水池,笑得有些幸灾乐祸,“活该啊,从那男的当初招摇至极地带小三前来赴宴,还让小三给在座的男人敬酒时我就看出来了,那男的就不是个好东西,迟早要遭报应……”
姜妈不免冷哼,将被油烟机上油渍污染的厨房用纸甩进垃圾桶:“那女的当初给你爸敬酒了吗?”
“怎么可能!我可就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小三哪敢?”
姜妈被姜图景夸张的语气忍得“噗嗤”一笑:“是是是,你最厉害,咱们家小景虽然人小,但气势碾压众人。”
姜图景满意点头。
突然想起什么,她回头问道:“老妈,江砚他妈妈身体还好吗?”
姜妈怔了怔摇头,眼光一下子黯淡:“走了有几年了。”
“啊?怎么会啊,是……三年前找你来看病那回吗?”
“嗯,当时就查出来是胃癌晚期,就算做了化疗也还是大面积扩散,不到半年就走了。”
姜图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突然有些明白,江砚为什么会瘦了这么多。
本该富庶和乐的家庭遭逢接二连三的变故,既是母亲患病逝世又是父亲破产入狱,换作任何一位旁人也很难做到像江砚如今这般冷静吧?
江砚这人,心态还真是……非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