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哥。”
“嗯?”沈妄正准备起来收拾茶几上的药物,听见许阳的声音干脆撑着膝盖看他。
“段迟跟我不熟,很多事我不知道他,我说他也不听的,只能劝你了。”
“什么?”沈妄没太懂,跟段迟不熟,所以劝我什么?
“跟段迟好好的吧。”
沈妄怔了下,实在好奇许阳到底为什么执着于段迟,虽然他也执着,但许阳的关系跟他能一样吗?
“你到底为什么?”
“因为段迟很喜欢你。”许阳没犹豫地说。
闻言,沈妄像听到什么废话一样忍不住笑。
许阳默了一会儿,眼睛里有什么在闪,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妄哥,你吞药晕倒那几天……”
“什么?”沈妄突然严肃,许阳一副不想往下说的模样,忍不住威胁道:“说啊。”
“段迟不让我说的。”
他猛地蹙眉:“许阳——”
沈妄压住把他拎起来的冲动,耐着性子等他反应。
许阳眨眨眼睛,觉得嗓子干涩,眼里耷拉着,犹豫片刻开始陈述。
“知道你晕倒那天他正在上自习,他是从学委那听说的,当时我们在上体育课,我看见他跑出教学楼,一点没犹豫就冲向校门。”
“他出去差点被车撞了,我没搞懂情况,我那时还以为他疯了,不过看样子也是。”
“我跟着跑出去,保安拦都拦不住,跑到你家楼下,他抓着人就问救护车是不是走了,我拉都拉不住。”
“说实话,他跑得太快,我有好几次都没追上,他却气都不喘地一直狂奔,我真觉得他疯了。”
沈妄咬牙,下颌紧绷成一条线,安静又心疼地听。
“跑到医院,我几乎快晕倒了,而他真的晕了。”
沈妄听到这,心里咯噔一下,自动脑补段迟瘦弱的身子在喘息和疲惫中不省人事。
“我跑一段路大喘一会儿再跑都得天旋地转,更别说他,医生说他缺氧。在帮他拿病历单的时候,偶然听见护士讨论吞药切胃的事,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是你。”
“段迟第二天才醒,一醒过来就问你在哪,我那时候接到你妈妈的电话,委托我照顾你,我也才知道护士讨论的那个原来是你。”
“段迟看见你,没什么反应,我却有点伤心,我以为他冰冷没感情,结果回到病房他就抱着我哭。”
“他哭得很厉害,哭到失声了还在哭,我都觉得他要把肺哭出来了。他说你被切胃,说心好痛。但他下午就去上学了,当天就情绪激动打人被踢出A加,然后请了假就天天守着你。”
“他睡眠很浅,一点声响都睡不着,尤其仪器声对于他来说太敏感,三天他几乎没怎么睡。”
许阳突然不说话了,沈妄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周围安静地落针可闻,两人沉默地对峙着。
最后许阳把憋了很久的话说出来:“妄哥,段迟是你这么多任,我最信任的一个,因为我看过他爱你的样子。”
他爱得疯狂,爱得热烈,爱得几乎病态,却又克制自己。
沈妄心很疼,闷闷地疼,疼得他呼吸不畅,身上的伤在这种疼上都黯然失色。
让沈妄为他好的那些话显得这么自以为是,又苍白无力。
许阳像责任已尽,起身回头对他说:“今天段迟说你们分手,我直接把他扔学校里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刚出门,许阳就给段迟发消息道歉。
对面只是轻飘飘一句没事。
说了这么多,不知道沈妄听没听进去,看他那表情……好像在发呆一样,听进去没到底。
段迟放下手机,又把手机拿起来,盯着置顶的沈妄聊天框愣神。
一天都没发消息,下午还无故失踪。
真的要分手吗?
本来是段迟一口气说的分手,现在却越想越心烦意燥。
他越不发消息,冷暴力,就越坐实段迟心里他借口分手的罪名。
他放下手机,不知道盯着哪处看了好半天,他心烦意乱地又解锁手机,心里骂他:不发消息就一辈子别发。
心一横把他拉入黑名单。
做了个深呼吸,觉得不够解气,又把电话也拉黑,最后把飞行模式打开。
做完这一切,段迟情绪物理上得到了一些舒缓。
他拿起笔,盯着试卷上的题,让自己不去想那些。
段迟莫名其妙偏头,一般这个时候身边都会有个人明目张胆地盯他,因为自己突然的偏头盯又变成对视。
而现在,身边没有沈妄,也没韩岑。
天气渐凉,最近不穿三四件衣服都无法出门,他们都坚信这个星期绝对会下雪,女同学们已经把织好的围巾送出去,就连段迟都收到了两条。
店里没开空调,门为了透风敞开着,微凉的风裹住段迟露出来的几根指尖,僵硬地让他忍住摩挲两下。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起身去关门,两手把玻璃门撑出一条缝,目光静静盯着平时沈妄出现的昏暗街口。
另一边是热闹非凡的小吃街,而这家便利店,更像一条分界线,分割孤独与热烈。
他没期望地拉拢门,坐回去,刚才站得就,进来浑身被寒气裹住,段迟忍不住打颤,之前怎么没发现,都这么冷了。
而一年前的衣服对于现在的段迟来说,有点短,但没多余的钱买新的,对于段迟来说,购物又有点多余。
段迟做出一道题,忍不住看漆黑的手机屏幕,飞行模式开着,收不到任何消息,他还是自虐似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下班后,他单肩背着包,终于舍得把飞行模式关闭,朝那昏暗的借口走去。
段迟的身影像条突兀的竖线,缓缓移动。
他打开微信,熄屏前看见一抹刺眼的红。
他脚步放缓,盯着那条陌生人的好友申请愣神。申请里什么都没说,段迟毫不犹豫拒绝。
手和手机都被塞进灰色的卫衣外套里。天冷了,段迟没什么玩手机的欲望。
才走了两步,兜里的手机嗡嗡作响。
段迟不耐烦地拿起来,是条陌生号码,看号码还是座机打过来的。
他眼皮耷拉着,手指一滑挂断电话,东西又重新回到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