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迟洗了把脸,沈妄正躺在床上玩手机,外套随意地摊开扑在两边。
“好冷,段迟。”
“嗯。”段迟这才找遥控器开空调。
沈妄把手机放下来盖在胸口。
“有点饿。”
段迟坐下来,把外套提起来盖回他肚子上,“没吃东西么?”
“没吃,想了很久,就这么出来了。”
因为这段时间总被沈妄留宿,冰箱里没放什么东西,他想到外面那家炒菜馆,馆里还有烤鱼海鲜粥。
“喝粥?”
“嗯。”
沈妄没犹豫,因为没吃东西,胃已经有点隐隐作痛,他没挑剔的权利。
去的路上,段迟表情一如既往地冷,甚至比这八九度的天还冷。
段迟让沈妄在家里等他,他打包回去,他没同意,最后还是一起出来。
“小段。”
“慕阿姨。”段迟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刚才的客人刚离开,桌子都没来得及收。
“两位啊?”
“嗯。”
“菜单在桌上,看看吃什么。”
“海鲜粥。”段迟连菜单都没看,很明确地说。
“一煲吗?”
“半煲,炒鱿鱼,炒牛肉。”段迟这才翻开菜单推给沈妄,“吃什么。”
“先这些。”
段迟把菜单收回来去看老板娘,她点头,“坐一会儿啊。”
煤灶被打开,呼呼的火声在寂静昏暗的街道响起。
“沈妄。”
“嗯?”他盯着屏幕,又在玩挑拣游戏,三个相同物品点击放入框内即可消除。
“你说的在学校别交集……”
“不算数了已经。”沈妄没有犹豫地打断他,视线在一大堆水果卡通图案里找草莓图案。
“不是。”段迟托着脸,毫不在意地说:“值得一试。”
沈妄抬起眼睛,“怎么又?”
“但需要改良一下,完全没有交集太刻意了,更让人怀疑。”
“那你想什么?”
“反正别显得疏离对方就行。”
这倒是。
“大不了就是少了单独相处的时间,其他时候有别人在就行。”
沈妄赞同地点头,已经消除掉那个草莓。
“其实,装不装都无所谓了。”
段迟轻轻勾唇,就是想知道沈妄能忍到什么时候而已。
但他没真想实践,如果他想,当听到这消息时也不会这么大反应。
盯着沈妄眼里的缤纷,段迟的眼神愈发柔软。
“菜都在这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齐了菜,段迟拿起勺子给他舀了碗净粥放在一边等凉。
“慕阿姨,再给我个碗吧,谢谢。”
“好~”
“小迟什么时候期中考啊?”
“快了,下星期。”
段迟夹了块牛肉放嘴里,听见慕阿姨说:“好好读,考个好大学。”
“嗯。”
又来了桌客人,她这才离开去招待。
沈妄手里一空,手机被段迟熄屏反扣在桌面。
“先把粥喝了。”
沈妄沉默着喝着粥。
段迟人生盯了沈妄一会儿突然问:“脖子怎么了?”
沈妄心里咯噔一声,围巾裹得严严实实,一点肌肤都没往外露。
“什么?”
“刚才在我家看见的,受伤了?”
沈妄舀着碗里的粥水,在想怎么搪塞。
“跟下午逃学有关系吗?”
“逃学?”
沈妄抬眼看他,冷帽下的白色碎发压在眼皮上。
“不是逃学吗?”
算吧。
就是吧。
“嗯。”沈妄喝了口粥接着说:“打架了。”
“跟谁?”
“隔壁技校的。”
段迟催下眼帘若有所思。
“每打一次架,就罚自己做张卷子。”
沈妄勾唇看他,“那得做多少张?”
“你自己想。”段迟说。
沈妄只想逗他玩,自己开春前估计不会打架了,冷得他懒得动。
沈妄把手捧在碗上,“段迟,背我回去吧。”
“路都不想走了?”
“有点。”
-
饭后,已经两点块三点,温度降到冰点。
沈妄被冷得缩着脖子,脚像被冻住,走得特别慢,段迟在前面与他几步距离。
好冷。
寒风袭来,脸上的皮肤被吹得冰凉一片,冷风顺着脖颈钻进衣服里,段迟停下来,莫名其妙回头。
想问沈妄能不能快点。
刚转过去,黑影罩上来,毛茸茸的触感与温热裹上冰凉的脖颈,瞬间在颈后弥漫开。
段迟愣怔地盯着沈妄,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两圈,鼓鼓囊囊地撑着下巴。
“你干什么?”
有点滑稽,沈妄忍不住噗嗤一声。
“后面都冻红了。”
段迟怔了下,昏暗路灯快看不清路的方向,他竟看见段迟后颈的红。
“你不冷?”段迟问。
“冷。”
“……”
沈妄怕他被撑得难受,伸手把围巾扯松了些。
段迟望着他。
手被围巾抵着来到胸前,唇上落下一片冰凉。
段迟刚退出几毫厘,又被抓着围巾拉回来跟沈妄接吻。
每隔一段,都是快看不清路了才有顶路灯在天上,灯束罩下一个个圆锥,孤独的被昏暗隔开。一条路下来,政府省了不少资金。
沈妄跟段迟就站在这段昏暗里。
风吹起的碎发在眼皮上扫,痒痒的。
因为手凉,段迟没抬手碰他,只是把手放在他腰间。
吻完,沈妄把段迟搂进怀里。
“段迟,我爱你。”
段迟呼吸一滞,随即砰砰的心跳声灌入耳朵。他把脸从沈妄衣服里抬出来,看见路灯下飘下的白色精灵,但好像……
不对,是雪。
“沈妄,下雪了。”段迟静静盯着被路灯照得发光的冰晶,一片片落到地上。
沈妄视线抬起来,看前面的路灯,灯光的衬托下,这些光点格外清晰,缓慢又动人地飘零下来。
两位少年视线上扬,黑眸里盛进庶多白色星点。
沈妄眼里没了白“星”而是一位少年模样。
“段迟。”
“嗯?”
“我听班里的女同学说,能陪你看冬天的第一场雪的,是很重要的人,我开始不信。”沈妄控制不住摸他的脸,“现在信了。”
其实他心里,段迟不能用重要来形容,而是他灵魂的一部分,失去他,就如同被抽了灵魂,感知不到任何情绪,跟死了没区别。
段迟在他手上蹭了蹭,随即他温柔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你也是我很重要的人,我爱你。”
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与暖意如泉水般涌上沈妄的心头,他轻柔而缓慢地俯下身,以一种无比温柔的姿态吻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