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带着冬天特有的清晰寒意。树上偶尔会掉下一片雪白，小巷里盖上薄薄的白色地毯。
段迟在院里扫了条路出来，沈妄还在床上睡，被子被盖到鼻子上，差点眼睛都看不见。
段迟也把自己裹得厚实，手被冻得发僵。
带着雪白的扫把被放到门旁，段迟裹着一层寒气走进房间里。房间里没开暖气，沈妄的被窝却很暖和。
下周就要期中考，期中考后是家长会，再然后期末考，过年——
段迟的行程被时间调满。
他坐在有些年代的红木桌前，光亮从前面的窗户照射进来，院子里的梧桐树枝丫上白雪覆盖。
一切都是冬的味道。
沈妄昨晚怎么求段迟都没去公寓，所以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现在都还在床上躺着。
做的第十页练习册，身后的床传来咯吱地响，他偏头看，床上的人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看见几簇白发。
段迟想了想还是把暖气打开，昨晚沈妄说什么也不开，就怕电费贵了段迟心疼。
其实沈妄着凉他更心疼。
沈妄舒舒服服睡到十一点多，一点冬天该有的寒意都没有，沈妄下意识看墙上挂的空调。
三十度。
沈妄爬起来，准备去找空调遥控器，刚下床，耳朵里传来敲窗声。
他先放弃初衷去看窗户，段迟站在窗前，淡淡笑意，“醒了？”
沈妄拧了下眉，“你在外面干什么？”
段迟没回答，开始朝屋里走，沈妄去给他开门。
“想到你没牙刷，去买了一套，顺便买了午餐。”
“不能点外卖吗？”
“一个牙刷不够起送。”
“……”沈妄看被他放在桌上的东西，“是什么？”
“粥。”段迟说，“我的，你的也是粥。”
“……”沈妄笑出来，“有区别吗？”
段迟笑着坐下来，“吊你胃口。”
他脑袋被人囫囵揉了两把，偏头过去，叫住拿了新牙刷准备出去的沈妄。
带着段迟体温的大衣被披到身上，他与段迟对视，听见他说：“外面很冷。”
“嗯。”他往段迟脸上吻了下才走出去。
段迟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刚才那个吻比任何亲密举动都更令人心跳加速，面颊不由自主地染上了红晕，羞涩之情溢于言表。
-
沈妄回来时段迟已经吃上了，他眼睛直直盯着手机上的习题讲解，勺子停在碗里一动不动。
段迟眼睛跟着被拿起来的手机看过去。
“好好吃饭。”沈妄又往他脸上亲了下。
段迟脸上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红晕又爬上来，他感受到心脏跳动的力量。
他默默低头喝粥。
除了粥外，还有两枚鸡蛋，和榨菜。
沈妄拉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多的另一把椅子坐下来。
“段迟，这么爱喝粥？”
“对胃好。”
“我买了菜，晚上给你炖汤。”
“什么汤？”沈妄舀了舀粘稠的米粥，又放到鼻尖闻了下。
“鸡汤。”
“对胃好？”沈妄说。
“嗯。”
沈妄低头看了眼屁股下的东西，“哪来的？”
“我把院子里的搬进来了。”
饭后——
段迟又坐在桌前做题，外面一片白雪皑皑，屋里丝毫没有受外面影响，暖和无比，窗户上还起了雾。
“段迟。”
“嗯？”段迟停笔抬头，看见沈妄眼睛直直盯着窗户。
段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窗户上自己的名字和爱心。
有点幼稚。
他又看见沈妄拿手机对准窗户。
“干什么？”
“拍下来。”
沈妄盯着图片看了一会儿说：“你也给我写一个。”
“写什么？”
“沈妄。”
段迟扬唇，还是妥协去窗户上写字，写前手指顿了下，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写出沈妄的名字。
沈妄举着的手机放下来一点，“差点什么。”
段迟想到什么，又在名字后面补了个爱心。
沈妄这才满意地三百六十度，各个角度换拍了几十张。
段迟：“……”
“好了，写作业。”段迟把名字一抹，只有爱心幸免于难。
沈妄坐下来，又不知道在弄什么，两分钟后才满意的把手机反扣在桌面。
段迟写字的手一顿，拿手边的手机解锁，点开微信，划到朋友圈，连续刷新几次，没有看到要找的东西，莫名松了口气。
“找什么？”
段迟一怔，讪讪地放下手机，“没什么。”
“那个照片发给你。”沈妄又把手机拿起来。
几秒后，段迟手机收到沈妄发的那张带着他名字的图片，一会儿又弹出带着他名字的。
“这个也发你。”
“然后呢？”段迟盯着屏幕上的东西问。
“做背景图。”
背景图，段迟下意识点开他的头像，又点他朋友圈。沈妄原来的背景图是随手拍的丢总，现在却换了。
好在他用的自己名字，用段迟名字的话太明显。
“你不换吗？”
段迟肩上传来重量。
他划出去，看见他的名字——断。
“为什么取这个网名。”
“因为你叫池。”
断——段
池——迟
“是不是有病？”段迟没忍住扬起嘴角。
“他们发现不了”沈妄靠在段迟肩上说。
段迟没在乎这个。
把自己的名字换上去。
沈妄诡计得逞般扬唇，没一会儿又把手机放下。
段迟伸了个懒腰，有些疲惫地盯着桌上的试卷。
“你喜欢A加多一点还是一班多一点？”
沈妄突然说。
段迟刚想回答，表情又瞬间僵硬，愣怔地偏头看他。
段迟从没跟沈妄说过自己被踢的事，一如既往的上课放学，沈妄也从A加转移阵地，他没问过，段迟也像忘了自己已经不在A加。
现在沈妄问起来，挑起他的一些记忆。
“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回事？”
肩上的重量还在，段迟不敢看他，盯着试卷等他回答。
“说不定又是你喜欢才调的班呢。”沈妄毫不在意地说，也挑起他某些记忆。
他因为唐若曦看不惯段迟，跟韩岑轮揍他那次，因为这个而转班。
沈妄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那张脸上洁净无瑕，不见丝毫杂质。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眼睛深邃而清澈，与他那股与生俱来的冰冷气质相映成趣，平添了几分令人着迷的禁欲之美。
我是怎么对这张脸下得去手的。
不过他现在更好奇别的事。
“最开始为什么你会在八班？”
“成绩好，校长给了我一次自选班级的机会。”
沈妄微仰着脑袋静静盯着他扑扇的睫毛。
“是因为我吗？”
“是。”段迟毫不犹豫回答，“校长问我的时候，我都没犹豫。”
“他怎么说？”
“他劝过我，怕我被带坏了，我执意要去八班，他也拿我没办法。”
“毕竟是他提议我能随便选。”
沈妄低头忍笑，“他没想到你会选八班，不然哪敢信口开河。”
也是，他哪知道段迟暗恋沈妄，会因此申请调去八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