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秀选

又响起那浑厚的钟声,各式的马车陆续穿过城门,有的华丽,衡木雕龙画风,两马并行;有的朴素,车帘用的麻布,只有一匹马拉着车,不难看出秀女中的出身之分.

三十多辆马车先后停下,待小主下了车,车夫又按照顺序到南门等候,三十多位小姐聚在一起,掌事嬷嬷一招呼,她们自觉排成两列,走进了这富丽堂皇的区域.当所有人准备听传召时,又急匆匆跑进来两位女子,选秀迟到让二人免不了一顿训.

"二位小主,选秀一事绝非而已,您未免逾炬了些."

二人羞涩的回礼以表歉意,嬷嬷也没过多计较,一切按着正常的顺序进行,秀女们分为八组,每四个人为一组.

王公公甩了甩拂尘,敲下一口金锣,第一组由偏殿走来,沈驰清细细打量,摇了摇头.

"赐花!"

一直挑了大组,沈驰清才勉强挑出八九个,第七组中有位极其出众的女子,她肤色白如初雪,身形曼妙,身躯一条淡蓝色绣花儒裙,肩披金绣兰花云肩,头戴素银三钗,脚着一对头坠风珠绣兰鞋.明明看似朴素的打扮又不失华丽,不过云肩已经明示了她的身份--戏子.沈绝清是蠢到极致的,眼见这等绝色美人,毫不犹豫的留了牌子,剩余两组他都不是很想看了,不过还算有点脑子,为了不得罪朝中重臣,他硬是又选了两个家世较为显赫的.

大监们带着刚选好的新人去各自的住所,落选的则由掌事嬷嬷送到皇城门门口,车夫和下人带着各自的小姐回家.陈伯鸣站在城楼上望着出去的队伍,不禁长叹.先帝本一代明君,为何到了沈驰清就如此昏庸,他有些茫然,沈驰清,还有救吗?

答案是否定的.沈驰清已经沉浸在新人的温柔乡里了,他当晚就翻了那位秀女的牌子.

"参见陛下."门帘外传来一道女声。王公公拨开帘子,将美人带到他面前.他捧起美人的脸端详着,眼底是盖不住的喜爱,他特地没有让人把人像裹春卷一样送到宫中,只为了和美人多待一会儿.

里屋内雾气弥漫,有一个撒满花瓣的浴池,池边雕刻精美,这些纹路又可充当按摩石,台面上有柔软的毛巾以及摆放衣服的地方,头顶有可以出水的龙头藻井,池中心有一机关,使劲儿一踩可以放出池中的水.浴池边还有台阶直通池里,台阶上轻纱覆门,有很多层.

沈驰清拉着美人缓缓走下去,水雾大得要离彼此很近才能看清.水中倒了牛奶,她那垂地的发丝此刻漂浮在白色的水面上,水温升起的热气映红了二人的脸,彼此近的距离化作了十指相扣后的唇齿相依.

月色被推高,池中不断涌起水浪翻腾的声音,似是初见新生,沈驰清尤为投入,足足半个时辰.

水都快凉透了,炽热的体温丝毫不觉.

宁德贵妃燃着安神香却没有丝毫的困意,不知嫉妒或是悲伤,她的眼眶一次又一次泛红,身上鲜艳的衣服也黯然失色,烛火不再有从前大滩滴落的蜡油.想了很久,她又重新振奋起来,自己容颜未老,还有斗的机会,更何况她没有可佚她依靠的家势背景,一切的一切,终归只能靠她自己得来.本就无父无母,即便犯下滔天大罪也只会降罪于她一人,既如此,为何不斗?

手撑得有些麻木了,她喝下一口热茶,起身回了床榻.

白沐风要来了入选秀女的名册,当手指划过"柳袭青"这个名字时,白沐风顿觉沈驰清实在昏庸,即便再喜欢也不能给一个戏子责人的位份呀,而那两个家世显赫的只做了常在,那朝廷中那几个老头会怎么想.另一边的谢元羁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与白沐风又有些不同;白沐风担心沈驰清会引起朝廷的不满,而谢元羁却觉得这么个愚蠢的皇帝迟早会被取代.

果不其然,早朝时凡是有女儿的臣子都上奏,叽叽喳喳的夸赞自己的女儿,白沐风与谢元羁静静听着,一个想着怎么让皇帝有脸面的下台阶,一个想着如何惜此机会笼络更多的人心.

"选秀本就是朕的决断,何况朕也给了令爱该有的位份,"那陛下也不能让一个戏子盖了小女之上.

"放肆,朕乃天子,岂需听你来决断肤."沈驰清猛地拍了下龙椅."臣不敢."臣子颔首.

沈驰清自知理亏,拂了拂手,示意众人有事上奏,无事退朝,方才的臣子只好退回队伍。

"启奏陛下,边关战况危急,漠北铁骑不断南下,烧杀抢惊,无恶不作,南隅知州已报战况已久,陛下为何还不派兵支援?"陈伯鸣虽然屈膝躬身,语气里不难听出,这是质问.

"朕总得留些兵力在景阳吧,将军言重了."沈驰清有些心虚,陈伯鸣是先帝的重臣,自己擅自偷调兵力的事若是败露了.....

"禁军不同于寻常军,还望陛下早日归还那三万禁军,否则勿怪臣直言,臣断然不上沙场."面对这个昏庸乎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皇帝,陈伯呜早看出他的把戏,他才不管,照样杠.

"陛下自有决断,陈将军莫要太过牵强."毕竟是一国之主,白沐风不想让沈驰清难堪,"若将军看得上,卑职愿随将军征战沙场."

谢无羁始终一言不发,生子又如何,为了一个昏庸的主子得罪功高盖主的重臣?笑话!白沐风想出头,就让他出头好了.

毕竟,枪打出头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