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他总爱拉着宝珠去宫墙边的紫藤架下
那里放着张石桌,是他亲手打磨的,桌角刻着极小的“徵”字,“徵”字旁边刻着小小的“宝”字,它们相秉着,永不分离!
晚风拂过,紫藤花簌簌落下,他会给她讲羽宫的趣事:“上次哥炼药时被药鼎炸了满脸灰,像只偷喝了墨汁的猫”
宝珠笑得前仰后合,他便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两颗晶莹的糖丸:“这是用花蜜做的,甜的。”糖丸在舌尖化开时,她忽然想起大婚那日,他捧着合卺酒的手微微发颤,酒洒了半盏,却梗着脖子说“手滑”
她没有搓破他的羞涩,唇角挂着的浅笑安然
夜深时,红烛摇曳,宝珠靠在他肩头,看他在灯下写药方,字迹清瘦有力,末尾却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这是什么?”她指着那个太阳笑
他笔尖一顿,把药方往她面前推了推:“明日给你炖冰糖雪梨,要晒足太阳的梨才甜”
“你想吃的我都会给你做,只要你爱吃,我便很开心了”
说着,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带着常年炼药的薄茧,却暖得惊人,“往后你的头疼,我都给你治”
窗外的月光漫过窗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宝珠看着他眼底跳动的烛火,忽然明白,这个在人前冷若冰霜的羽宫少主,早已把所有的温柔,都藏进了给她的药香与糖丸里……
时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瞬即逝
晨曦刚爬上长乐宫的琉璃瓦,偏殿就传来婴儿软糯的啼哭
宫远徵几乎是弹坐起来,素白的手忙乱地去摸床边的小襁褓,动作却又轻得像怕碰碎琉璃
他昨夜守着药炉熬了半宿安神汤,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墨发松垮地垂在颊边,平日里炼药时的沉稳荡然无存:“是饿了?还是尿了?”
宝珠被他慌慌张张的样子逗笑,撑着身子坐起来:“该是饿了,你去把温在小炉上的奶糕拿来”
她看着他转身时差点被榻边的软枕绊倒,忽然想起半年前生产那日,他守在殿外,听见婴儿啼哭时竟手抖得打翻了药箱,被宫尚角打趣“羽宫少主也有慌神时”
宫远徵端来奶糕时,鼻尖还沾着点药粉——许是方才去取存放在药柜里的蜂蜜时蹭到的
他笨拙地用小勺舀起一点,放在唇边吹了又吹,才小心翼翼递到婴儿嘴边
小家伙咂咂嘴,抓着他的手指不放,惹得他嘴角微微扬起,眼底的冷冽都化了开
午后的暖阁里,昭阳靠在软榻上翻育儿经,宫远徵坐在对面给孩子做小木车
他手指修长,握惯了药杵的手拿起刻刀竟也灵活,不过片刻,木车上就雕出了小小的云纹
“远徵,你的手艺越来越长进了”宝珠笑的合不融嘴,很是捧场,宫远徵嘴角挂上了一抹浅笑,而后道:“那都是我们家夫人教的好!”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发间,婴儿躺在他臂弯里,抓着他垂落的一缕发丝,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