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脸色一变,甩开黎程的手冲上前去又一顿打。
“我让你跪下求黎少爷买了你,你怎么就不动!”
“你求他啊!讨个好价钱,你跪下求少爷,瞧着卖多些银两。”
……
那话入了耳,黎程心中一顿,眼睛死死的定在那两人身上,只是那一下下的藤条却打得黎程乱了心,容不得他思考。
他冲过去挡在了小枫前面,正欲开口答应她无理父亲的要求。
却生生被小枫死死抱住。
他听见她身后坚定又脆弱的声音。
叶枫“要我卖给黎家,除非我死。”
黎程全身一僵。他难以置信的回头看着小枫。理智渐渐恢复,他突然明白自己不能如此去做,却又别无他法。
小枫半趴在地上,眼中却是不可言喻的倔强与坚定。直到面对黎程的目光,她才衰弱下来,那眸里含着愧疚与酸楚。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却足以让黎程听得真切。
叶枫“阿程,求你,求你别羞辱于我。给我一点颜面。”
黎程“我从未这么想,对不起…”
黎程眼圈泛红心中有愧,一时心痛难忍,还未及扶起她,她父亲便疯了般将她一提,拦腰抱起便往回走。
“好啊,你这个死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黎程去追,却被那泼皮无赖一手甩开,他知道卖给黎家已无可能,便大声吼叫道。
“我说少爷,这是我女儿,我想怎么管教关你什么事。”
黎程又急又恼,急忙跑回了家跪在大院求父母救救小枫。
黎老爷不仅没有帮忙,还因黎程不务学业,只知在外面乱交朋友鬼混,将黎程关入书房思过。
年少的黎程比现下多些少年意气,求开门没用,便在书房朗声大读袁了凡的《训子文》,一手推门砸窗,弄得满手是血。
气的黎老爷下令让下人们绑住他,黎程一天不认错便不许出书房,学堂也不必去了。
黎夫人看父子二人闹得僵,又见黎程不吃不喝,双手是血,便急得一晚未眠,第二日便晕倒了,因是孕期,差点伤到了胎儿。
一家上下便苦求黎老爷与黎程别让夫人操心。
黎程在书房也是哭了一夜,答应母亲不再伤自己的身子。黎老爷便也退了一步,第二日便放出了他。
黎程见过母亲后,便匆匆赶往叶枫家,叶家人将他半赶了出来,只说叶枫前天就再也没回过家了。
黎程便又去私塾拦住小枫的弟弟,才打听到小枫父亲好赌输了钱,应是把小枫卖了。
黎程几近疯了,他一日之内寻访五十余人家,也没有找到小枫的买家。
黎夫人见黎程着急,也可怜女孩身世,跟着派人寻了半月,皆无音讯。
那十年,黎程从未放弃寻她。不限于苏州,凡他要去哪,总要多待几天寻人。
1905年,为承继祖业,以教育兴国为志的黎程北上前往京师大学堂师范馆求学。
于求学的四年,黎程拿出那时的笔记文稿,自评多有感伤。
黎程“德有修,所见所闻有长,但凡因世事而妄想作为,身边陪读与在京世交长辈必多次劝阻,随之便得家里来信,拘泥于家族之盼,苟活乱世。
黎程时有被友人厌弃,虽傲骨,读死书者是我也;虽蒙家族殷实,放浪形骸亦不是我也,蹉跎,蹉跎。思想永不可立于行。”
偶有前往世家贵族谈学之机,仍是左右顾盼,只求那从前人的身影。
如此,四年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