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重重砸在冰冷的石面上,五脏六腑都跟着震了一下,呛咳出声,喉咙里涌上熟悉的腥甜铁锈味。
坑洞里更冷了。那股黏在骨头缝里的阴寒比之前更重,冻得牙齿都开始打颤。
“操……”
低声骂了一句,挣扎着想爬起来,视线却第一时间投向了旁边。
司夜辰趴在那里,姿势没变,比刚才更安静了。像一尊被抛弃在雪地里的石像,无声无息,只有唇边残留的一点暗红格外刺眼。
心猛地一沉。顾不上自己摔得生疼,手脚并用地爬过去。
“喂!司夜辰?!”声音抖得厉害,伸手去探他鼻息。
指尖下的皮肤冷得像冰窖里的石头,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心瞬间揪成一团,慌乱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勒得人喘不过气。不行!不能死在这里!你还没解释清楚呢!混蛋!
目光扫过他后背肩胛骨那处恐怖的撕裂伤,还有胸口那道旧创。血是暂时被那诡异的“冰冻膜”止住了,但他整个人就像破了洞的水袋,生机正一点一点往外漏。脸色白得像鬼,嘴唇也透着一股灰败的死气。
得想点办法……不能就这么干耗着……
这鬼地方什么都缺,就只多一样东西——冷。冻死人的冷。
咬咬牙,忍着浑身散架般的酸痛,费劲地把自己身上那件还算厚实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虽然也沾着灰和汗渍,但总比没有强。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尽量避开那些狰狞的伤口。又挪了挪位置,尽量用自己还算热乎的身体,挡在他和那不断倒灌着寒风的通道口之间。
做完这些,自己也冻得直哆嗦。环顾四周,只有死寂的黑暗和那些冰冷的死白光线,别无他物。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你最好给我撑住……”对着昏迷不醒的人,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听见,“别想死……那么多事没讲清楚……”语气硬邦邦的,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在命令他。
蜷缩在他身边,牙齿因为寒冷而咯咯作响,呼出的白气瞬间就在冰冷的空气里消散。
时间一点点流逝,感觉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就在寒冷和疲惫快要彻底吞噬意识时,身边忽然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窣声。
司夜辰身体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似乎在无意识地寻找温暖。他竟朝着我蜷缩的方向,极其缓慢地……蹭过来一点点?
紧接着,一个带着压抑痛楚、模糊不清的音节从他紧抿的唇缝里溢出来:“……冷……”
那声音细若蚊呐,混着血腥气,脆弱得不像话。
心头猛地一震。
这个强横霸道、永远掌控一切的男人……现在说“冷”?
一种极为陌生的酸涩感毫无预兆地涌上喉咙。身体比意识快了一步,几乎没怎么犹豫,冰凉的手就伸了过去,有些笨拙地、犹豫地握住了他垂在冰冷岩石上的手。
他的手同样冰凉刺骨,指尖沾着凝固的血块和黑灰。
没有回应。他依旧在昏迷中。
但那无意识的靠近,那一声细弱的“冷”,像一根针,扎破了什么坚固的壳。
鬼使神差地,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小心翼翼地环住他冰冷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这边拢了拢,想尽可能地让两人靠得近一些,试图用这点微不足道的体温捂热他。
脸贴得近了,能清晰地看到他紧蹙的眉心,长而密的睫毛覆下深深的阴影,没有了平时的锋锐,只剩下一种惊心动魄的疲惫和破碎感。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心里翻腾——恐惧,担忧,还有一丝连自己都道不明的……心疼?对一个差点把自己弄死的男人?
这念头简直荒谬。
就在这时,被他握着的那只手突然传来一阵滚烫的触感!
心头一跳!差点以为是自己错觉!
不是手!
是他的额头!
刚才还冰冷的脸颊不知何时竟滚烫起来!额头更是像着了火一样!冷汗混杂着热度不断渗出。
高烧?!
这发现比刚才的“冷”更让人心慌。伤口在这种鬼地方感染发炎,简直就是催命符!
手忙脚乱地撤回环着他肩膀的手,想去探他额头的温度确认。指尖刚触碰到那滚烫的皮肤——
一直处于深度昏迷、只有无意识靠近的司夜辰,沾满血污灰烬的眉毛极其痛苦地拧紧了,身体似乎想蜷缩得更紧来抵抗这内部的灼烧痛苦。薄得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极其微弱地、近乎气声地翕动着:
“……叶……沐……走……”
轰隆——!
不是来自物理世界!
是整个空间!这巨大的石碑阵图!猛地爆发出一阵足以撕裂耳膜的恐怖嗡鸣!伴随着巨大的震动!
与此同时!
平台中央!那块刚刚按回去的石碑碎片!
毫无预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
纯粹而暴烈的死白色光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