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脸像人类，而且相当漂亮，装饰着红色钢铁，无缝地延伸到她的头发上。躯干也很正常，大部分都是裸露的。裸露的肉体和红色钢铁交织成一个整体——从柔和的粉红色过渡到金属红色。腰部以下只是一团畸形、参差不齐、起伏不平的奇怪材料，像长袍一样披在泥地上。
不过，眼睛是最难看的。它们死气沉沉，不像莉亚的眼睛，深邃得像午夜的大海，充满智慧和阴谋，也不像卡勒斯的黑色深渊眼球，尽管性质如此，却不知何故却富有表现力。
那是灵魂即将消亡或已经死亡的人的眼睛。桑迪在那些过去负担过重的人、那些在与毒品的斗争中失败的人身上也看到了类似的眼神，尤其是那些病得无法活动和进食、被亲人遗忘并任其腐烂的人。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在贫民窟中找到这三种人。埃洛拉的朋友的眼睛里也出现了这种眼神的痕迹。老鲁德虽然有很多缺点，但他从来没有让任何一个孤儿遭受这样的命运。
那人——那个女人，动了起来。就像看着钢铁在锋利的波浪中流动，就像无数根针抓住泥土。她与其说是在走路，不如说是在地板上滑行。
桑迪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的本质开始复苏。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也许只有猎犬和它嘴里发出的黑暗才能与他的感觉相提并论。然而，这种恐惧更为自然。就像站在一个顶级捕食者面前，一个杀手，他唯一的目的就是结束和吞噬你。
他感觉到尸鬼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一双无法移动的冰冷的手臂，他毫不犹豫地用脚后跟转了个身。这一巴掌打在尸鬼的脸上，发出的声音就像是肉在放屁，而不是击中肉体。然而，那感觉是毫无疑问的，而且力量很大。
卡鲁斯似乎没有想到这一点，倒吸一口凉气，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眼神中满是惊讶，还带着几分惊恐。
“Sunday——！”Riya 开口道，但几乎立刻就停住了手，因为两只白色飞蛾出现了，将白光带入了地下世界。她倒吸一口凉气，向后退去，Sunday 紧紧抓住飞蛾，将它们当作盾牌，而不是武器。
这是陷阱吗？他们想杀我吗？为什么？为什么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的思绪飞速运转，试图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什么。怪物继续靠近，丝毫不在意他的反应。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好奇，但眼睛仍然毫无表情。
桑迪想威胁他们，咒骂他们，像往常一样跳起语言舞蹈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但什么也没做。他能跑吗？这条路曲折难走，如果桑迪对他能力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尸鬼会毫不费力地追上他。
还有怪物……
“所以，这是真的。地球上确实有杀神者，”一个金属般但毫无疑问是女性的声音说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桑迪感到他的恐惧有所消退。说话很好。他可以说话。但他不确定是否要与这个东西抗争。
“你是谁？”他问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女人悲伤地摇了摇头。“我是远古时代的遗物。我是为了所有人的利益而牺牲的，但很不幸，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星期天，拜托。”莉娅在一旁恳求道，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她以前从来没有发出过这样的声音。她的声音里流露出真正的恐惧。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女孩，发现她脸上露出惊慌和恐惧的表情。她怕我？她的烧伤在奇怪的光线中凸显出来，光线混合着飞蛾和散落在周围的几盏灯。在另一边，卡勒斯睁大了眼睛，低声嘟囔着什么，桑迪竖起耳朵听着这些话。
“——打我。他打我。他打我！”尸鬼像念咒语一样重复着。
我……操。飞蛾没用就消失了，一些精华又回到了他的体内。“对不起。我……我担心你想杀了我。对不起，莉娅。”
女孩点点头，双臂抱住自己，让 Sunday 畏缩不已。内疚不是他经常感受到的一种情绪，但现在它沉重地袭来。我为什么这么害怕？
“你们这种人很敏感，”钢铁女人说道。“而我所代表的危险，除了邪恶神的仆从之外，在这个小世界里是你们找不到的。我不会责怪你们的行为，你们两个也不应该责怪。周日是我们的客人。”
莉娅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然后双臂垂在身体两侧。与此同时，卡勒斯像被踢的小狗一样抬头看着桑迪。“大哥，”他说，“我从来没有被打过。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能再做一次吗？有可能吗？我……我从来没有被打过！”
当他用困惑和厌恶的眼神看着卡勒斯时，桑迪所感受到的内疚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刚才是不是唤醒了他内心的某种错误？他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打击卡勒斯这样的恶鬼确实非同寻常。虽然我当然可以……在必要时惩罚他，但我无法通过身体接触来影响他。你的独特之处是如此奇妙，”女人微笑着，仿佛这是一句令人惊叹的赞美。
“你叫什么名字？”桑迪问道。名字很重要。
“啊，当然。我很少使用它；我已经不再习惯自我介绍。为了简单起见，我的名字是 Mera，对于那些不熟悉我的人，我的名字是 Mesmer。继续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我可能是现存最古老的法术融合者之一。像我们这样的生物很少能活过几年；毕竟，也许最多能活十年。”
被魔法融合？他以前听说过。有人提过。要问的问题太多了，而他能安全问的问题却太少了。也许，这是他的时机？恐惧让位于希望。
“什么是法术融合……你多大了？”
“你确实缺乏一些非常常见的知识。法术融合就像其名称所暗示的那样——通过一个简单的仪式和炼金术过程（包括使用地狱之血），人类与法术合二为一。它将灵魂剥离成最小的存在碎片，并将法术也剥离，然后将两者结合。这种结合导致了身体的变化，在某些情况下，这种变化可能是极端的。我之所以能达到这个阶段，只是因为我的年龄。现在我可能已经一千岁了。谁在乎呢？”梅拉笑了。
回以微笑本应是一种礼貌，但她刚刚透露的知识的分量让他忘记了礼貌。他有一小瓶地狱之血。即使现在，它仍然被皮革安全地包裹着，藏在酒馆楼上的房间里。这是否意味着阿顿的计划就是那样？成为那样的人？
“来吧，我会告诉你更多。关于我自己，还有你自己。不过，我们不要在入口处说，”梅拉说。她动了动，洞穴似乎也跟着她动了起来。无数小尖刺和针头组成的金属缠绕着物体，移动着它们，直到大厅里的所有东西都像长了腿一样四处走动。桑迪不情愿地跟在她后面，睁大眼睛看着周围的魔法景象。
“法术融合者终生只能获得一种法术的能力，但他们也会成为法术。没有必要研究它，花无数的时间去了解它的复杂性和行为，如果有的话。没有必要扩大我们的灵魂空间，甚至唤醒一个。我们不是法师，”她一边解释一边把他们带到远处的角落，那里放着一张深色木桌。她的下半身变成了双腿，优雅地踩在地上。“我们拥有力量。我们掌握着法术的精髓。我们为此受苦。我很幸运，没有出现严重的副作用，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尽管外表会让你相信。我们中的一些人变成了怪物，有些人迷失在疯狂之中，这并不比堕落者好。”
“在人类皇帝和尸王时代之前，当法师无法独自面对神圣的部落时，我们第一批人被创造为战士。我们也被用作对抗法师的武器，有人说这可能是许多法术融合者的专长。毕竟，堕落的法师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之一。我们生来就是可以牺牲的，我们是地狱火几乎消失的部分原因，幸存下来的人不得不躲起来，以免被吸干每一滴血。”
桑迪听着，就像有人向一个快要渴死的人递水。她给了他很多东西，每个字都印在他的脑海里。世界广阔无垠，充满了奇迹，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多少。也许读一读奥秘图书馆里的一些自传会让他有所启发，或者不要那么吝啬提问会有所帮助。然而，这样更好。一个拥有深不可测力量的千年存在站在他面前，愿意分享。
他们都跟着她坐在了奇怪的金属椅子上。椅子不是用催眠钢制成的，而是普通的旧铁，甚至没有坐垫。坐起来很不舒服，但桑迪不在乎。梅拉的身体似乎渗出了红色的钢铁，这些钢铁变成了她自己的椅子。
“正如我所说，大多数被咒语融合的人都会很快死亡。我们燃烧得非常旺盛，但很快便会倒下。”
“所以只有人类才能获得法术融合？”
她点点头，“是的。只有活生生的肉体。法师也会遭遇这种命运，不过大多是那些半觉醒的人，未来的潜力被削弱，或者那些觉得这条路太难的人。法术融合虽然非常强大，但也有局限性。我们成长得很快，但仍然需要数年时间才能发挥出全部潜力。大多数人的力量都相当于三级或四级，只有极少数例外。使用的法术非常重要。”
“你有多强？”桑迪问道。他并不觉得这个问题粗鲁或不敏感。他需要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害怕。
“在我最强大的时候，我可以与五级相匹敌一段时间。现在呢？最多只能达到四级。我的退化很慢，但已经取得了进展。我不知道我还剩下多少时间。我很幸运能活这么久。”
桑迪看了看利亚和卡勒斯，但他们两人都用一种近乎敬畏和爱意的眼神看着梅拉。这奇怪的景象让他想起了一段时期，那时他还年轻，容易受影响，老鲁德是他的英雄。没过多久，这个混蛋就打破了这种幻想，但是……利亚和卡勒斯都不是孩子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这个地方？这座城市？”
梅拉扬起眉毛。“因为这是我的第一个家，也是我最后一个家。很久以前，当我刚开始失去人形时，我就回到了这里。我一时兴起，做了这只任性老鼠，灵感来自我曾经听过的一个孩子的故事。”
或许是因为你可能是最坚强的人。Sunday没有说出他的想法。在女人面前，他没有立足之地。他无法理解一个比他年长很多、经验丰富得多的人。Jishu 也一样，他每一步都和 Sunday 玩弄。即使是现在，隐士仍在设法提醒他存在，让 Sunday 怀疑他是否真的死了。
是时候问另一个问题了。这个问题像毒药一样在他嘴边燃烧。
“我是谁？”
梅拉微笑着，而莉娅和卡勒斯则动了动。他们看起来也很好奇，但奇怪的是，她没有和他们分享她对他的了解。“你问这个问题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长。说实话，你是什么是许多理论的主题。古书和寓言提到英雄被派去杀死疯狂的神灵。来自异世界的战士和法师，献出他们的灵魂来拯救我们。屠杀者、弑神者、天灾。他们拥有许多天赋，并且拥有与众不同的征服法术和艺术的能力，他们在收复我们所享有的土地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尽管这些土地支离破碎。”
“其他著作称你们为可憎之物，是窃取我们应得之物的小偷，是寻找新家园的迷失灵魂。不过，这些人是少数。可以肯定的是，你们从来都不是唯一的，当你们出现时，变化就会随之而来。第三种理论是……”她停顿了一下，奇怪地看着他，“你们是新神的种子，被派来净化世界，取代堕落者。”
桑迪沉默不语，每个字眼都在他脑海里回荡。她的话很有道理。他能感受到神的触摸，而他的耳光似乎能驱除人们身上的魔力。他追求名声的天赋有着惊人的潜力，虽然他的其他天赋仍然是个谜，但它们同样令人恐惧。
“我明白了，”桑迪最终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这是我的职责。我一生都在反对诸神及其仆人的疯狂，现在，一个被派来终结他们统治的人站在我面前。这是一种荣誉。”
桑迪差点儿吓得瑟瑟发抖，但他还是忍住了。他不想与众神作对，也不想让别人因他的出现而感到荣耀。他一度想问一问自己醒来时身处的陌生城市，但最终还是搁置了这个想法。梅拉给了他一些理论，这意味着她也不确定确切的原因。也许是所有事情都有点关系？或者完全是别的原因。
尽管如此，这仍然是 Sunday 遇到的最大机会。
“你为什么现在来见我？”他问道。
“就在你出现前不久，一位所谓的神灵——我鄙视这个称号—— 触碰了布鲁姆温。一位先知走在大街小巷，在普通人的心中播下疯狂的种子。他知道你，通过他，他的神也知道了你。然而，疯狂的触碰仍然很微弱，而且难以抵抗。”
啊，该死。
“所以，星期天，我们希望帮助你完成弑神的使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莉娅和卡鲁斯的眼中闪烁着钦佩和热切，之前的恩怨全都烟消云散，就连米拉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感慨。
我只是想卖治疗酒并施展很酷的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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