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小心路滑!”侍卫急呼,长鞭一挥,马儿加速,终于追上了那抹在雪地上猎猎作响的蓝色衣襟。
“怕什么,这在自家的猎场,我的马儿还能失足不成?
好不容易天朗气清,无甚飘雪,不得在这旷野上自在一番!”
少年丝巾白裳,飘飘如仙,珠簪玉带,灿灿生光,自然一副贵侯王孙;明眸皓齿雪肤樱唇,姿容清丽绝伦,此刻意气风发的畅快肆意更是如云开雪霁般明媚。
侍卫也不客气,毫不在意主子身处尊位,开口便是一阵浓浓的嘲讽之味:“我看也未必如此简单吧。殿下已是束发之年,为何天天在这猎场里打转,不回去看看皇后为您精挑细选的秀女们啊?若是哪个入了您的眼……”
慕容琛一叹:“你可再别拿这事儿打趣了,今日一早,又有一批画像送入我府中,我也是不明白父皇母后的心劲儿怎如此之大!这次,看样子,我怕是推脱不过去了。”
“十岁诞辰时,皇后送来了八个通房的丫头,全都被您拒之门外。至今,您已顽抗了五年有余,硬是撑到了该成婚的年岁。要我说殿下,您也是奇人也。”
“大哥不也未成婚,怎么先给我着急上了?”无奈间,踢雪乌骓已经驰入了一片竹林。
路越走越窄,马蹄也放慢了进程。
“圣上哪能不急呢?这不双管齐下嘛……”
话音未落,前方竹林深处传来一阵异响。两人循声而去,只见一名黑衣人倒在雪中,血染红衣,看起来奄奄一息。
玄衣与殷红的热血在白茫茫的天地间显得如此夺目。
襟口大开,露出坚实而泛青的胸膛。似是感受到了有人到来,他的每一寸肌肤都紧绷着,优越的肌肉线条勾勒出一件世间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洛峥努力睁开双眼,却仍然看不清乌骓马上贵人的容貌,只能模糊地辨认出一片片金丝银线的衣裳,彰显着来人无上的尊贵。
慕容琛匆匆下马,踏着血污走向那滩黑红,一近他身,脚腕就被人用尽全身力气死死的握住。
“放肆!”侍卫大喊。
“无妨。”慕容琛摆摆手,“此人受了重伤,我们还是快快回去请御医来好。”
洛峥眉毛一抽,心叫:这御医赶不到,自己就先要丧命于此了。
“带……带我走……”
男人挣扎着仰起头,那双眸好像经过了岁月洗礼的古董,不露声色地诱惑着眼前人一步步深陷其中:“我会成为你——最忠诚的护卫。”
慕容琛不由自主地盯着他脸上的血点。
良久,吩咐道:“赵一,带他回宫。”
“好嘞……”
赵一正欲蹲下去抱,又觉得不对。
坐我的马?抢我的饭碗?
洛峥换了行头,雪白紧致的肌肤一览无余,就那样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胸口的伤像一朵美艳的罂粟花,在柔软的大床上怒放。
宫女端着药跟在慕容琛身后,一进门便看见了这副春光,吓得轻声一叫,差点松了手。
小殿下的耳朵更是一红:“谁、谁把他弄成这个样子了?也不遮遮!好不得体!”
赵一火急火燎的窜过来:“殿下——殿下——
我正想给您禀报呢,我们府上没有这家伙合身的衣服,要到宫里去找人订一份才行。”
他赤裸着的伤口触目惊心。慕容琛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
“那也……盖个布呀。”说着,慕容琛脱下了裘衣向男人一丢,心中嘟囔:这身材……倒也是绝妙。
床上传来一番簌簌的骚动,男人微微侧了一下脸,优越的鼻梁埋入软毛之中,小殿下淡淡的体香还残留其上,他仿佛一下被这香气唤醒了,眼睛缓缓眯开一个缝。
“你是……何人。”他的语气中透露着警觉的味道,仿佛只要小殿下没有说出他想要的答案,下一秒,眼前人就会身首异处。
“你这是什么语气?我家殿下救了你,还把你安置在这宫里,你可不要不识好歹!”赵一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是慕容琛,你又是何人?”
这名字很熟悉,只是洛峥一时想不起来了,不过慕容氏,应该是燕国皇族的人。他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又闭上了双眼。
“无处可去之人。”
“我找御医来替你医治,你可还记得你在雪地里的承诺?”说着,慕容琛便挥手吩咐下去。
“慢着。”洛峥急忙开口阻止,“不要叫御医。”
“你在怕什么?”
小殿下敏锐的察觉出不对,眼神示意将其他人支走。
赵一担心地望了一眼,气鼓鼓地走出房去。
“小殿下不了解江湖上的事情,也总看过一些江湖上的画本吧。
我在外面得罪了些人,不敢叫别人知道我的行踪。我知道您地位尊贵,不怕这些人。
但他们可无孔不入,我还是要以防万一,小心为上。”
“即便是御医也不可以?”
“哪怕是深宫也不可信。这样的道理,我一介草民都知道。
放任我自行恢复吧。放心,落在您的手里,我插翅难飞。”
慕容琛绽开一笑,稚嫩的脸上尽显少年的明媚,他替洛峥掖了掖衣裘一角:“这说的,好像你入了虎口一样。
我是燕国的皇子,不缺近身的侍卫。待你恢复得好些,就去你想去的地方。
当然,若是你想拖着这病躯离开皇宫,我也不会阻拦。”
他退后几步,转身跨过殿门,“这裘衣你就拿着,就算想走,也不至于在路上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