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手机接过,小花在那头问道:“你拆监控做什么?”
小花极为谨慎,哪怕这个宅子没人知道是他的,依然在各个角落安了监控,听到他的质问,我不开心了,皱起眉头:“被盯着不舒服。”
“我又没时时刻刻盯着你。”小花语气里带着无奈。
我知道他是关心我,但被人监视我很不喜欢,于是挂掉电话就开始满屋子拆摄像头。
不搜不要紧,一搜居然搜罗出了十来个摄像头,光客厅就有五个,每个房间各一个,连院里的海棠树上都有隐形针头。
看着面前石桌上摆的整整齐齐大小不一的摄像头,我惊讶不已,暗骂这tm是在拍楚门世界吧?
齐羽从树上折了根枝丫,拨弄着桌上的电子设备,语气好奇:“用来监视你的?”
我瞟了他两眼,这是今天除吃药吃饭外,他主动说的第一句话,不禁回怼:“不装哑巴了?”
齐羽闻言冲我一笑,虽然面上看不出年纪,但眼角的皱纹与眼里的浑浊彰显了他的阅历,“这不是和你一样,不习惯被人监视,不过我没你厉害,这些新型的电子设备,我可找不出来,所以只能选择少说少错。”
我心里暗道老狐狸,究竟是找不出还是不想找,他自己清楚,我懒得跟他扯皮这个问题,转而好奇他待在这里做什么。
按理说闷油瓶已经帮他完成心愿,他没理由再跟着我们,那现在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我问道。
齐羽看着我,还是笑的一脸和煦,语气淡淡,似乎上了年纪说话都不紧不慢,无情无绪般,“别急,等你病好了,我就走。”
“我急什么,”我开口否认,看他表情不像作假,心里起了疑惑,自己与齐羽的情谊并不深,他怎么……这么关心我?
或许我的表情太好懂,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低笑两声,抬头看向天空故作深沉道“就当是我齐家欠你吴邪的吧,放心,我不会害你。”
他似乎很喜欢说这句话,一直强调不会害我,我看不透他眼底的情绪,但我感觉他很孤寂,与闷油瓶的失忆不同,他从始至终都知道一切,眼睁睁看着悲剧走向,奋力改变却微乎其微。
都说字迹能体现一个人的脾性,小时候我临摹他的字迹,觉得能书写如此笔记的人,定然是自信、张扬,不拘一格的,但现在见到却只觉心酸。
荼害九门几代的汪家人终于倒了,似乎改变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接下来一段时间,胖子回了潘家园打理他那半死不活的生意,小花和黑瞎子去了国外出差,我因为要治疗就留在了北京,和小哥、齐羽住在小花的宅子里。
每周三次的心理辅导,说是辅导,其实具体什么内容我完全不清楚,只知道去了往小床上一躺睡觉,醒来就几个小时过去了,然后就可以和医生告别,期待下一次的治疗。
他们说这叫催眠治疗,费用是按小时收费,每次缴费我的心都在滴血,不禁感叹,这哪里是心理病,这明明是富贵病。
医生开的药也是各不相同,五颜六色一大把,跟糖果一样,但味道不如糖果美妙,喝完就头晕,跟喝醉酒似的,整个人提不起精神只想睡觉,每天三顿,每顿晕三四个小时,基本喝了药就失去了清醒的大脑,我不喜欢。
每次喝药都要做心理建设很久,毕竟对于我来说,失去对大脑的掌控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闷油瓶似乎知道我的担心,每次我喝完药就待我身边,睡着前的最后一眼和清醒后的第一眼,都能看到他坐在床边。
但如果闷油瓶被胖子叫走,齐羽的话就没这么贴心,他会把药碾压成粉末,掺进一切能进嘴的东西里,让我在不知不觉间吃了,等清醒过来一天已经过去。
后来被我发现,在药点我就拒绝进食一切东西,然后…………他居然趁闷油瓶不在,按着我就是一顿揍,还十分残暴的卸了我的下巴,哐哐哐把药塞我嘴里。
妈的,简直惨无人道,灭绝人性,也他娘的怪我自己不争气,偏偏技不如人,打不过人家。
又一次,胖子需要闷油瓶去店里掌掌眼,打了个招呼,一大早就把闷油瓶从被窝里拐走了。
等我醒来已经九点,洗漱完坐院子里吃早餐,齐羽靠海棠树下晒太阳,对,就是院里那颗海棠树。
他说他很喜欢这棵树,等死了就埋在这棵树下给它当肥料,我白了他一眼,心道病的是他还是我,死后居然想埋人院子里,谁家好人用尸体当肥料。
吃完早餐,正打盹,齐羽捏着一把药过来,笑眯眯的看着我:“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那贱兮兮的笑容,我越看越像黑瞎子,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想着就算是打不过,好歹也要反抗一下,这样才对得起自己,于是眼睛一转,起身就跑。
齐羽料到我不会乖乖就范,迅速出手捏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在石凳上,那手劲跟铁臂似的,手指瞬间陷进肩头半寸。
剧痛袭来,我下意识抬手挥臂,想要打开他的手腕,却被他另一只手反钳住,药丸撒了一地。
我见有机会,不顾疼痛,抬腿就往齐羽腰上踢,齐羽侧身闪躲,肩膀上那只铁钳失了力道,我瞅准机会弯腰逃脱,三两步躲到廊下柱子后面,龇牙咧嘴地揉着被掐的地方。
“小天真,你最好不要反抗,不然我就把你的手臂先卸掉。”齐羽站在原地,从地上捡起一颗颗药丸,语气不冷不淡。
时日相处久了,齐羽也学会胖子那套,喜欢调侃我,叫我小天真,我暗自磨了磨犬齿,目测到大门口的距离。
我站的地方离门边很近,不过四五米,而齐羽离我较远,还隔着一条长廊与柱子,我打定主意,只要他敢动半分,就立马往门口冲,语气不禁硬了几分“不吃,要喜欢你自己吃。”
齐羽一听这话笑了,把药丸放石桌上,居然安稳的坐了下来,面朝着我,“那就不吃吧,反正又不是我有病。”
“嗯?”都已经做好奋力一搏的我愣了,摸不透他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间态度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