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沉默是金

大屠杀之后的几周和几个月里，沼泽一片宁静。它的僵尸爪牙带着血腥的战利品撤退到塔楼，回到深渊继续无休止的劳作，沼泽继续保持着完美的寂静，没有人打扰它。它拥有它想要的一切——无辜者的鲜血、黄金储备、新鲜的尸体进行黑暗实验，也没有新的敌人试图从它身上偷走。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好吧——几乎一切。圣地碎片仍然存在，而现在黑暗对它周围的土地拥有无可置疑的支配权，这种差距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令人恼火。事实上，它的领土覆盖了一切，从西部的森林山丘到东部蜿蜒的长河。现在几乎整个流域都落入了它的统治之下。

沼泽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信徒的减少会让最后一点也陷入黑暗，因为它再也不想触碰那圣火了。众神的领域几乎肯定需要信徒的虔诚，就像幽灵需要活物的血液一样，所以它会饿死信徒，直到山上的砖砌建筑的用途从记忆中消失。然后它就能帮助自己处理埋在那里的所有尸体。这至少是值得期待的事情。

现在，它只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变得像它控制的方圆数英里的死水一样平静。如果它的饥饿感没有再次被唤醒，它可能会永远躺在那里沉睡。它已经好几个季节没有尝过人类的鲜血了，在秋天它变得焦躁不安。然而，没有收获，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扩大它的影响力。这两个事实都无法平息这种痛苦的感觉，这种感觉一开始只是小小的不便，但在几周的时间里，它慢慢地变成了无尽的折磨。曾经它只需要那一小笔黄金宝藏。但现在它有了一支小军队要维持，它的贪婪核心永远也不够，至少没有一堆更大、更血腥的宝藏。

日复一日，僵尸们因为缺乏食物而慢慢沉寂下来，直到有一天，塔下无尽的迷宫最终变成了埋葬数十名受害者尸体的地下墓穴。最后，只剩下沉默的巫妖——被包裹在金色的外壳里。沼泽对事态的发展感到沮丧，尖叫着，但却无能为力。它的愤怒向空中呼啸，让成群的水禽在突然的骚动中飞走。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沼泽黑暗中心的幽灵终于再次进入了梦乡，尽管它很不情愿。

然而，钟声是不会停的，有缘人相聚，所以冬天一过，季节之轮又转回春天，沼泽地又恢复了生机。这个已经恢复了一半自然风光的渔村里没有新人居住，但附近其他地方的捕兽人和猎人来偷猎水貂和鳄鱼，然后他们又离开了。黑暗太弱了，无法把他们拉进泥泞里，但它侵入了他们的梦境，让他们带着发烧和疮离开，以换取他们的收获。

然后蜥蜴出现了。在生前，沼泽中的卡特、莱利和阿尔布雷希特的一小部分人听说过蜥蜴人。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担心他们会在他们现在所在的沼泽中遇到蜥蜴人。但他们以前从未见过它们。现在有一群蜥蜴人正在向这里进发，虽然离塔不远，但他们不可能被忽视。起初，幽灵担心这群人是一支战团，意图趁它毫无防备时夺走它的宝藏。当巫妖坐在黑暗的王座上时，绝望的恐惧袭遍全身，担心如果没有力量自卫，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它会被撕裂，因为金色的外壳和木乃伊核心让沼泽如此了解如何利用黑暗，而这些核心会化为尘土。

但最终，他们还是拒绝了这座塔，认为它散发着人类的臭味，并在泻湖周围的沙洲上扎营，泻湖因多年前那次绝望的寻宝而扩大了。他们在那里捕鱼、建造简陋的建筑物、晒太阳。这是简单生物的简单生活。沼泽很欣赏这一点。一旦它看到他们不在乎财富或秘密，它就不再害怕他们了。尽管他们穿着缠腰布，拿着粗糙的长矛，但他们只不过是动物，不会做任何事来打扰它。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太不像人类了，沼泽无法以他们为食。每当他们在狩猎中击倒一个生物，他们的血溅到泥浆中时，沼泽就会获得一些精华，但他们不像曾经住在这里的人类。他们鳞状的皮肤可以阻挡引发最严重发烧的虫子，他们的思想足够原始，沼泽无法触及他们。尽管如此，他们的存在足以在大多数日子里唤醒沼泽——哪怕只是为了观察和了解它的新居民。

在漫长炎热的夏天，当水在烈日下融化时，一些蜥蜴开始躲在塔楼底层避暑，有时躲在作为迷宫入口的地下室。但它们从不远离光线，也从不带火把。这很好，因为即使它们全力以赴，黑暗中也只有少数僵尸在移动——这还不足以阻止一群肌肉发达的蜥蜴人的狩猎队。它确实有一个额外的好处。在它权力的深处，黑暗的声音是最响亮的。即使它不能真正理解原始生物的思想，至少在这里它可以接触到它们。它可以给他们做噩梦，品尝他们的恐惧。在漫长炎热的几个月里，幽灵就是这样度过时间的。与爬行动物一起做外星梦，而它们用它的阴影调节体温。这是一种共生关系。

后来有一天，气温开始下降，雨水又回来了，他们不再来塔楼了。相反，他们像往常一样开始晒太阳。不过他们还做了其他事情。他们开始竖起一个图腾。那是一个粗糙而丑陋的东西。它看着他们雕刻了一段时间，并没有真正感兴趣，但当他们把它埋在塔附近的地面上时，黑暗终于明白了他们试图崇拜什么。图腾的长度被雕刻并用粗糙的染料着色，以代表他们捕猎的不同动物。有一条鲶鱼，接着是一只鹿和一只血喙。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爬上柱子。蜥蜴人排在第二位，他们上方唯一的东西是一个亮黄色的头骨。突然间，一切都明白了。那应该是一个金色的头骨——他们把它尊为沼泽中最强大的生物。

事情的发展令人吃惊，但并非完全令人不快，尤其是在他们原始仪式的精华开始流出之后。它也许永远无法理解爬行动物，但从它们向它献祭的方式可以清楚地看出，它们将他视为拥有生杀之权的复仇之神，它认为这在某种程度上是正确的。它对这个原始群体拥有强大的权力，只是没有人类那么强大。然而，随着他们向它献祭的增多，它想从他们的苦难中获得力量的愿望逐渐减弱。一开始，他们只是从狩猎中获得的精选食物，或者是贝壳或树脂等闪亮的东西。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部落实力的增强，祭品也越来越多。有一次在冬天，他们甚至带回了自己打猎时遇到的一名猎人。他受了重伤，但他们直到强迫他跪在简陋的祭坛前才对他下手。这时石刀才切开他的喉咙，深度足以让燧石擦过脊椎。

祭祀之后，鼓声和舞蹈一直持续到深夜，黑暗可以感觉到它的精华像美味佳肴的香味一样随风飘散，但正是美食本身让它垂涎欲滴。近半年来它第一次尝到了鲜血。它再次尝到了真正的死亡和痛苦，它渴望更多。第二天早上，他们把尸体从塔楼的楼梯上扔了下去，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它。肉体无法满足塔楼重新唤醒的饥饿感，但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吞噬了。现在沼泽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所以黑暗不得不忍受它重新唤醒的食欲带来的痛苦。

有了部落源源不断的精华供应，沼泽又开始挖掘迷宫。这只是涓涓细流的力量，不足以让整个军队重新集结，但足以实现其目标，将最宝贵的宝藏藏在更深的地下，远离人类的贪婪之手。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蜥蜴人繁荣昌盛，他们的部落迅速壮大。在狩猎不顺利、鱼类稀少的季节，沼泽甚至会派大型动物来回应他们，它想象这是他们向沼泽祈求怜悯和食物的仪式。

黑暗连对这样的生物都不会仁慈，但现在它对他们有既得利益。他们把它当作神来崇拜，它有责任让羊群壮大，只要将来能有更多的信徒就行。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黑暗有时会怀疑，那位仍然顽强地坚守在神庙周围那一小块土地上的神灵是否还有这种感觉。他们曾经是某个偏远村庄里的小精灵吗？当它的信仰从一个城镇传播到另一个城镇，直到最终在沼泽中隐藏起一座偏僻的神庙时，它是否创造了一些小奇迹？这当然是可能的。也许所有的神灵都是这样的。这些灵魂存在的时间足够长，大多数人都能叫出它们的名字。如果这些是真的，那么沼泽认为它现在已经是一个小神了——一种半神，至少对一个蜥蜴人部落来说是这样。它认为这是一个开始，但它更松了一口气的是，他们似乎根本不关心金银饰品。

第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