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退去后，沼泽将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地精部落及其领土西边的持续战争上，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没有探索其他机会。当地精们交战，僵尸们不断在地底下凿得更深时，沼泽总是在探索其领土边缘的同时，警惕着新的受害者。
无论它正在做什么，每天晚上它都会花一些时间来戏弄加文勋爵。几个月前，利奥率领着他的虚荣冲锋，但他徒劳地试图从他的土地上清除邪恶，却让巫妖对他产生了短暂但永久的控制。虽然它还不知道它想对这个人或他统治的格雷申县做什么，但它喜欢让这个人的梦里充满恐惧，以及对沼泽龙的回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还不够。喝了足够的酒，伯爵甚至可以淡忘那些可怕的记忆，所以沼泽为统治者找到了新的折磨：他的儿子们。利奥·加文有三个坚强的儿子，在他去世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会成为优秀的统治者，所以在黑暗统治的那些夜晚，它开始在家庭之间制造复杂的背叛和叛变的噩梦。兄弟相杀。父与子爵相杀。连续数周，伯爵和他的儿子们几乎每晚都被刀和毒药杀死，直到老人终于受够了。
他确信他们正在暗中互相争斗，而诸神正在向他们发出警告，于是将他们分别送往不同的方向。他的长子利奥四世前往上游的国王宫廷度过一个季节。二儿子席恩被送往阿贝内德的学校。不是去学习全部课程，而只是作为一次考验，看看他是否有这方面的天赋。最后，最小的儿子凯尔文奉皇家之命被派往下游重新绘制河流地图。格雷申伯爵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是北方王国在伯爵的水道上向大海运送河流时支付的通行费。这场风暴可能已经清除了这片土地上的邪恶，但它对地图造成了严重破坏，它抹去的每一个历史危险都增加了两个新的危险，所以必须采取一些措施。
黑暗原本只想剥夺伯爵的情感支柱——他的家人，以进一步伤害老人的心灵，但它对伯爵最小的孩子即将造访沼泽的想法感到兴奋。不过，它打算确保他能永远待在这里。无论是通过疾病还是暴力，沼泽都会确保男孩的身体永远不会离开河中浓密的黑泥。如果伯爵能从往返于奥罗扎河的每一艘船和驳船上榨取银币，那么沼泽就可以用鲜血来收缴它的什一税。
但奇怪的是，这个决定在几周后就改变了。当小船缓缓顺流而下，绘制沙洲地图并搜寻枯萎的植物时，男孩吃着船上的鱼，喝着船上的水，日复一日地不知不觉地让黑暗窥视他的灵魂。沼泽喜欢它所看到的一切。这个男孩实际上是一个天生的怪物。他的父亲曾经是一个善良的人，尽管有点虚荣，但在这些男人的阴影下，被他的哥哥们排挤，男孩的野心就像蔓生的藤蔓一样生长。那种藤蔓会钻进老石头和腐烂的木头，直到把整座建筑都拖垮。
夜复一夜，黑暗用围绕着可怕选择的梦境探索男孩的思想，而凯尔文总是选择权力，无论谁为此受苦。黑暗对此很感兴趣。它从诗人那里学到了很多教训。它曾认为对其奴才的绝对所有权是必不可少的，但现在它知道了圣殿骑士的存在，这也带来了自身的弊端。一个能被圣人从人群中挑选出来的仆人，永远只不过是一枚棋子。
它需要一个愿意为它服务的人。一个它只需要轻轻触碰就能换取他们忠诚的人。所以在他们前往沼泽的最后几天里，黑暗一次又一次地给他们送来了同一个梦：那个男孩站在法师塔的废墟中，看着他们走下楼梯，进入了世俗的黑暗。他手里拿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刀。凯尔文仔细地研究着它，好像他忘记了为什么拿着它，然后，他想起来了，把他杀死的那个人的尸体踢进了黑暗中。有些晚上是船员，有些晚上是他的父亲，但信息总是一样的：地球上所有的力量都可以是你的。你所要做的就是把我们的黑暗交易封在另一个人的血脉里，你就会慢慢地但肯定地升到你真正属于的地方。
当他们进入沼泽时，男孩非但没有被反复出现的噩梦所困扰，反而比平时更加开朗。这也好，因为如果他拒绝幽灵的黑暗交易，沉睡在他们下面的沼泽龙就会站起来把他撕成碎片。对于一位在上次拜访时未能杀死怪物的父亲来说，这是黑暗所能想象到的最合适的结局。不过它不必担心。他们在沼泽的第二个晚上，他们停泊在黑暗中心废墟附近的岸边。喝了几杯啤酒后，凯尔文被一名对这个小伙子没有任何好感的船员带入黑暗中。但他没有机会利用这一点，因为他们刚走到废墟后面，躲避其他挤在篝火旁的船员的目光，年轻的子爵就杀死了那个老醉鬼。
在沼泽的版本中，这是一次干净利落的献祭，喉咙被迅速而干净地割开。男孩却有其他想法，因为他快速击打了老人的气管，让他闭嘴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短而锋利的刀，在老人挣扎着呼吸时，反复刺向他的肾脏。鲜血甚至还没停止喷涌，男孩就把垂死男子的尸体踢下了古老的楼梯。
“我选了最坏的一个，”男孩在它身后喊道。“这群人中最卑鄙的老混蛋。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的提议有多认真，精神和希望让你知道如果你背叛我，我会对你做什么。”是的，这个小伙子心里肯定有黑暗，可以与它媲美，至少是愤怒。通常黑暗会消灭任何敢这样跟它说话的人，但这个男孩会及时明白自己的立场。
楼梯底部的死人慢慢站了起来，费了一番力气，开始一步一步地爬上楼梯。它还不是真正的僵尸。还不是。洪水造成了这么多水灾，除非死者被防腐和晒黑，否则黑暗不会永久地复活他们。它只是一个临时的容器。一组新鲜的声带，可以让它和活人说话几分钟，以达成他们的契约。
值得赞扬的是，当被害者双眼无神地慢慢爬向他时，男孩没有退缩，也没有试图逃跑。他只是站在那里，而死者的头随着每次移动而左右摇晃。
最后，当它爬上楼梯顶端时，尸体喘息着说道：“凡事听我的话，你父亲的土地和头衔将在一年内归你所有。”从尸体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比它所居住的身体要古老得多，也黑暗得多，但即便如此，凯尔文也没有被吓到。
“但这太快了。如果我的生产线这么快就倒闭了，人们会怀疑我参与了其中，”他抗议道。
“在。一切。事物中。”黑暗轰鸣，声音绝非人类所能发出，终于成功吓倒了男孩一小点，声音回荡在他的灵魂中，让一群蝙蝠因邪恶的回响而飞走。“向我宣誓效忠，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背叛我，我将在未来几个世纪吞噬你的灵魂。”
“如果我接受你的提议——你的价格是多少？”凯尔文机智地问道。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浑身散发着恐惧的气息，但他还没有尿裤子，也没有尖叫着跑进黑夜里。“你肯定想要的不只是一个人的血来换取这样的礼物。”
“我给你的不是礼物，孩子。你会为我给你的一切付出代价，直到你浑身是血，”尸体摇摇晃晃地说。“我需要一笔可怕的什一税，以血海和金币山来支付。每经过你手的十个金币中，有一个会沉入河底，由我来索取，每年你都要在这里，就在这里，亲自把我们合同的象征交给我，否则你只能活到后悔的地步。”
“我发誓，”男孩说道，他单膝跪下，低下头，既是为了掩饰他眼中的恐惧，也是为了宣誓他的忠诚。“除了你，我不会再有主人，我会在所有事情上服从你。”
尸体向男孩伸出手，祝福他，但并没有真正触碰他。它最不想做的就是将他的灵魂玷污得太深。“很好。就这样。交易达成。明天你将继续你的旅程，但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和你一起去。”
“我的行程？但南方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凯尔文回头看着尸体争辩道。“至少在你到达海边的塔格尔之前。我的家肯定在法拉维亚，所以我可以——”
这次沼泽没有大叫或咆哮。尸体只是在他面前握紧拳头，慢慢地，但肯定地，他的心脏因为陷入精神的邪恶而停止了跳动。巫妖抓住它的时间足够让男孩晕倒，直到他即将失去意识时才松开。直到那时，这个脆弱的生物才恢复了生命。
“你会照他说的做，即使你不明白。你父亲一定为你感到骄傲。骄傲到让你的哥哥姐姐们嫉妒，”死者嘶哑地说。“这会影响到接下来的事情，当你自愿绘制伯爵领地中另一个不太为人所知的部分时。”
“那是什么部分？”男孩问道，仍然喘着气。
“这里西边边境的山丘，”尸体回答道，它与凡人说话时所剩无几的耐心开始慢慢消失。
“但那些甚至不是格雷申的领地。不是真的……”男孩争辩道，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他在反驳一个之前几乎毫不费力就杀死他的东西。“我的意思是。不管你说什么。如果通往权力的道路要经过那个野蛮的地方，我就接受它。”
“你会的，”黑暗同意了。“现在回到你的手下，告诉他们这条可怜的灵魂被鳄鱼夺走了。我稍后会用他做别的事。”
年轻人再次鞠躬，然后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尽可能快地走回光明处，看起来不像是在逃跑。他已经像一个十七岁的男人一样，努力走进黑暗，但他学会了像其他人一样害怕黑暗，因为他急忙跑回相对安全的光明处。
但他再也不会安全了。他现在属于黑暗了。
第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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