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珍楼门口韦安年同薛清欢等人会合。“两位大小姐,还去逛逛芳裳坊吗?”方才和赵泽川对峙的韦安年身子一松,面上也含了些许笑意,他向来对自己人温柔的。
王念璟抿抿朱唇,粉面转向薛清欢:“薛姐姐我不想去芳裳坊了,你呢?还去不去?”
一只白皙的手搭上了王念璟的肩,一双盈着疑惑的丹凤眼望向她:“阿念,你昨个不是同我提过今日要去芳裳坊定身新衣裳,曹尚书的夫人半月后要邀朝中大臣家眷参加赏花宴,怎地阿念不要换身漂漂亮亮的衣裳去吗?”
“下次再说吧,韦大哥同薛姐姐去府上坐坐嘛。”王念璟浅浅摇头,似是藏了心事才出口相邀。
韦安年和薛清欢兄妹俩心下疑惑,但还是应下了王念璟,毕竟这么久的好友了自然相信她不会害他们。
四人便向丞相府走去。
到了丞相府上,王念璟和薛清欢先行一步去了王慕澋院中,而韦安年和王慕澋将手中的物什交给仆人交代放置好后才到王慕澋院中。
王慕澋院中有棵紫滕树,是他四岁时同家人一同种下的,巧的是每到四月便会开出串串淡紫的花儿而王慕澋的生辰便在四月,仔细算来这紫滕自种下至今已有九年,长势也彼为喜人,细长的枝条攀在院中搭起的木棚架上,一串串儿紫滕花从木棚架间的空隙垂下,星星点点的紫花下是个石桌和四个石凳。
韦安年和王慕澋才步入院中便看见紫滕花架下的画面:石桌上是王念璟早便沏好的茶水,薛清欢同王念璟静坐于石凳上,王念璟柳眉微蹙,葱白的手支住下颚,似是浸没在自已的思绪中久久不能回神,薛清欢手中拿着杯茶水百无聊赖地放于眼前细瞧。
薛清欢视线被刚进入院子的两人吸引进去,眼中蓦地一亮,扬声喊道:“把院门关好!快些来坐下,阿念有事儿要讲。”
正在发呆的王念璟被薛清欢一嗓子喊回了神,也看见了进入院中的两人,朱唇轻抿,却仍等韦安年合上院门,和王慕澋一同到石凳上坐下方才开口:“你们有没有觉得那赵世子有些熟悉呀?我似乎以前在哪见过他,但又想不起来了……”
“有吗?阿念,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不!我也曾见过,清欢你也是。”韦安年猛地打断薛清欢的话。
“是吗?哥,我怎么不记得我之前见过那赵世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韦安年陷入沉思:“清欢,你还记不记得你四岁时有段时间韦爹爹特别忙,有日雨夜,雷声轰鸣,你哭闹害怕,我又哄你不好只能让你和我一同去寻韦爹爹,而正巧从他书房中走出一位女子和个孩童。当时你许是未仔细看,但我心中困惑为何这般晚了还有人来拜访韦爹爹便细看了那女子的长样,是瑾王爷,如今想来她那时手中牵的孩童便是赵世子吧。”
“哥,那为何我并无印象?”
“你五岁时大病一场,曾经的许多事都忘了,不过你当时还小,我们都没当回事想着也无甚重要,只要平安健康便好。”
王念璟垂下眼眸,冷不丁开口:“韦大哥,可我也觉得我见过赵世子。”
韦安年闻言一怔,也想到了开头那一茬:为何阿念会觉得赵世子熟悉呢?
王慕澋将茶水递给王念璟,温润的声音响起:“阿姐,不管如何,我们先不要同那赵世子接触太多,今日之事或许并非巧合。”
韦安年颇为赞同,“阿念,那赵世子并非常人,今日之事也确似有古怪,还是如慕澋所言同他少接触为妙。”
“小慕啊,你怎会认为今日之事并非巧合?是发现什么了吗?那里或是还有谁不对劲?”薛清欢抓住了王慕澋话中疑点并抛出疑问,一瞬间三人齐齐盯住刚抿口茶的王慕景。
王慕澋不紧不慢地咽下口中的茶水,将茶杯搁下,“我今日留了个心眼儿,观察到那被公子们调戏的俏丽姑娘,她挣脱后跑入人群之中却没有离去甚至没有了那种惊慌感和劫后余生的松快。她藏在人群中观察着赵世子和公子们,可她最后也并未向赵世子道谢而是随人群离开,这姑娘不奇怪吗?”
韦安年拧着眉头“确实,她的行为不合实际,若是寻常女子应是惊慌离去,就算是胆大的也该留下来向恩人道谢才是。”
“可是我们没有什么线索可寻。”薛清欢接上话茬:“就算今日之事真的并非巧合,那我们又能如何?谁会盯上我们几个少年啊,难不成又是什么父辈惹的歹徒要抓我们报复?”
王念璟眨巴眨巴眼睛,将三人说的话默默记于心中,忽的又想起了什么:“对了!韦大哥,今日的饭钱是谁付的?”
“是赵泽川。”韦安年咬住后槽牙回道:“他手上功夫不错,偷袭的技艺更不错,他还说这次饭钱就当是欠他个人情。”
“想来还是免不了和他纠缠了。”王慕澋颇为老成地叹了口气。
薛清欢瞟了他一眼,“小慕啊,年纪轻轻的别那么老成嘛,跟着小大人似的。”放下手中杯具,又往里添了些茶水,“不过今日那群公子太过分了,竟然敢当街调戏良家女子。哥,我能不能……”话未尽,她便讨好地冲韦安年笑着双手奉上另一杯茶水。
韦安年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家妹妹,心下明白她的性子,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
王念璟看看她的薛姐姐又看看她的韦大哥,不知道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疑惑还未问出口便被王慕澋止住,“安年兄清欢阿姊,时辰不早了,若是晚归韦老爷该担忧你们了吧。”
韦安年和薛清欢对视一眼,接下王慕澋递过来的台阶,起身拱手行礼异口同声道:“那我们兄妹二人先告辞了,阿念、慕澋/小慕改日再聚。”
同样的,王念澋和王慕澋也起手回礼,后随韦安年和薛清欢行至丞相府大门前送别,“薛姐姐,明日我再去寻你!”王念璟立于丞相府内目送韦薛两人离去。
等两人的身影没入街道的人山人海,她才同王慕澋转身回府,边走着边问他:“阿慕,韦大哥和薛姐姐为何今日这么早离去啊?”
王慕澋微勾唇角:“阿姐,安年兄和清欢阿姊还有事要做,下次我们四个再聚。”
“那好吧。”
日落月升,已是夜间了。行云遮住了天上明月,投下一片昏暗,微风拂过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今晚倒是难得的夜黑风高。
两道黑影从房顶上窜过,直奔汴京最大的青楼──锦花楼,这可是兵部尚书的次子李嘉恒那些纨绔公子们最常也是最喜去的地方。
果不其然,今早才吃过瘪的李嘉恒左拥右抱着两个娇俏人儿走入了锦花楼。
身着夜行衣的韦安年和薛清欢伏于靠近锦花楼的一处房顶上观察着李嘉恒。时间缓慢流逝,两人轮流观察,等了好几个时辰才等到李嘉恒满身酒气走出锦花楼,此时他身边仅有一个小厮。
韦安年和薛清欢跟着他们走入一处寂静的小巷子后,人手一个麻布袋将李嘉恒和小厮套住,并未多管小厮,只专注于拳打脚踢李嘉恒。
“谁啊!啊!我可是兵部尚书的儿子!啊啊!疼啊!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我!”套在麻布袋中的李嘉恒被踢打地不住哀嚎挣扎。
薛清欢压低嗓音怒斥“你还敢不敢调戏良家女子了!再有一次,我就再打你一次!”
“啊!我错了我错了!痛啊!我再也不敢了!好汉饶命啊!”娇生惯养的李嘉恒哪经得起这般踢打而且令日才被赵泽川打过,当下便狼狈的连连求饶。
到底还是有分寸的,眼见打的差不多了,就放过了李嘉恒,飞身回家去了。
今晚这一遭也算是泄了薛清欢午时的怒火,回去时嘴角还噙着笑意“就该好好收拾一下这群纨绔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