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六

暮色给清水镇的山峦披上一层紫纱，玟小六背着竹篓在密林中穿梭，发间的狗尾巴草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她目光如炬，在繁茂枝叶间搜寻着目标——三株开着淡紫色花朵的雪魄草，这是治疗心脉损伤的珍稀药材，回春堂已经缺货半月。

"找到了！"她眼睛一亮，拨开缠绕的藤蔓，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够崖边生长的雪魄草。就在指尖触碰到草茎的瞬间，脚下的碎石突然松动，她惊呼一声，整个人朝着悬崖下坠去。千钧一发之际，她反手抓住旁边的灌木，身体重重撞在岩壁上，剧烈的疼痛让她闷哼出声。

更糟糕的是，她的挣扎惊动了隐匿在附近的嗜血豹。这头通体赤红的凶兽嗅到了鲜血的味道，从灌木丛中缓步走出，琥珀色的竖瞳死死盯着她，喉间发出低沉的咆哮。玟小六咬着牙，从腰间摸出一把淬了麻药的银针，心中暗自盘算：必须撑到麻药起效，否则今天就要葬身兽口了。

就在嗜血豹弓起脊背，准备扑杀猎物的瞬间，一道破空声骤然响起。三支短箭精准地射中凶兽的后腿和肩胛，箭矢上泛着诡异的青黑色——竟是淬了剧毒。嗜血豹吃痛，愤怒地转头望向箭矢袭来的方向。

防风意映手持短弓，从树影中缓步走出。她身着一袭素色劲装，腰间别着个小巧的药囊，眼神冷冽如霜。在复仇之后的游历中，她并未完全放下防身的手段，反而将箭术与用毒之术练得更加出神入化。

"滚！"她冷喝一声，又搭上两支箭，对准嗜血豹的双眼。凶兽感受到眼前这人的威胁，不甘地低吼几声，拖着受伤的身体消失在密林深处。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玟小六勉强撑起身子，却因失血过多眼前一黑，险些再次摔倒。防风意映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这才发现她小腿的伤口已经被兽爪撕开，血肉模糊。

"伤口有毒，得尽快处理。"防风意映皱起眉头，从药囊中取出止血草药，熟练地敷在伤口上，动作轻柔却不失利落。她注意到玟小六手腕上的疤痕，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和自己拉弓弦的痕迹如出一辙。

"你是大夫？"看到玟小六腰间挂着的铜铃——清水镇回春堂的标志，防风意映开口问道。

玟小六虚弱地笑了笑："回春堂玟小六，以后姑娘有个头疼脑热的，尽管来找我。"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看姑娘这用毒的手段，怕是寻常大夫还不如你。"

两人相视一笑，在这危机四伏的密林中，一段奇妙的缘分就此展开。防风意映背起受伤的玟小六，朝着清水镇的方向走去，夕阳的余晖将她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而此时的她们还不知道，这段相遇，将会在未来的岁月里，交织出无数令人难忘的故事。

回到回春堂后，玟小六坚持要亲自给防风意映煮一碗醒神汤。在弥漫着药香的医馆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开了。从采药的惊险经历，到各地的奇闻轶事，从医毒之道，到人生感悟，越聊越投机。

"说起来，姑娘这用毒的功夫，怕是比我这个大夫还厉害。"玟小六将热气腾腾的汤碗推到防风意映面前，眼中带着好奇。

防风意映轻轻抿了一口汤，苦涩中带着一丝回甘，就像她的人生。她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罢了。"简单的一句话，却藏着无尽的过往。

从那天起，防风意映便在清水镇住了下来。白天，她会帮着玟小六打理回春堂，辨认药材、配制解药；夜晚，两人常常坐在医馆的屋顶上，望着满天繁星，分享各自的故事。玟小六会讲清水镇那些啼笑皆非的病患趣事，而防风意映则会说起大荒各地的风土人情，偶尔也会不经意间流露出对过往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