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因“我羡慕你。”
傲因忽然轻声说:
傲因“羡慕你能让离仑如此牵肠挂肚,羡慕你无论做什么,都有人拼了命地护着你。哪怕你选择的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他也还是会在你身后,为你扫平一切障碍,哪怕那障碍是他自己。”
沈秋秋怔住了,傲因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她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她想起离仑那双总是带着偏执的眼眸,原来,他的偏执里,藏着的是和她此刻一样的心情吗?是那种恨不得把对方护在羽翼下,不让任何人伤害分毫的冲动吗?
可她还是摇了摇头,金红色的法力再次亮起:
沈秋秋“那不是护着,那是禁锢。”
不管离仑是为了什么,她都不会放弃卓翼宸。就像她此刻体会到的,有些守护,是刻在骨子里的——无关对错,只关心意。
沈秋秋“我懂他,我懂他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却被无知软弱的蝼蚁唾弃。他们的鄙夷、践踏、咒骂,都只是因为非我族类、与我不同,我恨,我委屈——他是,冰夷是,卓翼宸亦是。”
沈秋秋“人们推倒一座神像,践踏唾弃之后,就不可能再把它扶起来跪拜供奉。因为这座神像曾经映照出了他们内心丑陋的恶念……今日,我明白了。”
沈秋秋“但是,你告诉他,那些烂菜、辱骂和打砸,都只是放纵内心恶念的借口。借口永远都是胆小鬼和卑劣者的护盾,借口不会让人变强,只会让人心安理得地怀着恶意苟然行走于世,不要让他执迷不悟了。”
沈秋秋“我承认,深渊有底,人心难测。人心,是这世上最大的深渊,但只要不往下跳,就不叫深渊。”
她突然笑了:
沈秋秋“黑夜再长,也压不住破晓。寒冬再重,也压不毁绿色的新芽。都会过去,这世界不会永远都是至暗之时,一点星光,一朵烛火,一盏留给旅人的路灯,都可以刺破黑暗……”
卓翼宸“……刺破你。”
空荡荡的暗巷里,这同样是卓翼宸说给离仑听的。
离仑“你要去找谁?”
卓翼宸“你很羡慕我,对不对?因为你也想找小秋和赵远舟,这个世界上,也许唯一还能原谅你,理解你,将你视为故友的人。”
离仑沉默,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卓翼宸的话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中他心底最隐秘的褶皱——那里藏着连他自己都不愿触碰的渴望。
卓翼宸的身影在月色里拉出细长的影,他带有一些怜悯的说:
卓翼宸“你把自己困在过去的伤口里,却怪别人不回头。”
另一边,傲因皱了皱眉毛,不解道:
傲因“你不是来抓我的吗?怎么不杀我?”
沈秋秋望着错愕傲因的脸,金红色的法力在掌心明明灭灭。
温宗瑜“温某这局棋,可以保卓翼宸,但至于云光剑……总要用在该用的地方。”
一刻前她还不懂,直到现在才恍然惊觉温宗瑜的算计有多深。那柄能斩杀上古大妖的剑,是杀赵远舟取内丹的关键。温宗瑜要保云光剑,就得先保卓翼宸。离仑要毁掉云光剑,而温宗瑜要保下云光剑,所以他一定会帮卓翼宸脱困。
好一盘一石二鸟的棋。
沈秋秋收了法力,指尖的温度慢慢回落:
沈秋秋“杀你,对我没好处。你跟了离仑那么多年,该比谁都清楚,他不是天生的魔头。”
沈秋秋的声音轻了下来:
沈秋秋“他只是……太怕孤独了,你陪着他,他会开心些。你回去告诉他,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怕他,是因为……我见过他没被仇恨困住的样子。”
傲因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嗤笑一声:
傲因“你以为放了我,他就会回头?”
沈秋秋“不。”
沈秋秋的声音轻得像风。
沈秋秋“但至少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记得,他曾经也是束光。”
傲因望着她消失在巷里的背影,突然明白了离仑的偏执。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眼里藏着比日月更烈的光。她能看透离仑坚硬外壳下的伤痕,也能在绝境里找到劈开黑暗的缝隙。这样的人,难怪会让那个毁天灭地的魔头,心甘情愿地在她面前收起利爪。
黑雾从街角漫过来,离仑的身影在雾中渐渐清晰。他望着沈秋秋离去的方向,声音有些沙哑:
离仑“她让你带什么话?”
傲因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希冀,忽然觉得,或许沈秋秋说的是对的。黑夜再长,也压不住破晓。哪怕是离仑这样的人,心里或许也藏着一丝不肯熄灭的光。
傲因“她说……”
傲因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傲因“这世上始终会有人记得,你也曾是那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