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洞玄被那寒光吓得浑身一颤,睁开眼时,额角已沁出冷汗。他看清眼前的人是陆秋岑,眼底的惊慌瞬间褪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声音也透着刻意的讨好:
张洞玄“原来是陆少卿,失敬失敬。”
张洞玄“早就听闻陆少卿年纪轻轻便断案如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方才那一手,又快又准,真真是有勇有谋,比起当年的沈大人,怕是也不遑多让啊。”
见陆秋岑没接话,他又凑近了些:
张洞玄“少卿大人这般人物,何必跟我这糟老头子计较?您看您,风华正茂,前途无量,这么年轻都是太子太傅了。我这把老骨头,哪敢在您面前装神弄鬼?”
张洞玄“少卿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能为少卿大人效力,是我张某人的福气啊。”
那副前倨后恭的模样,倒让燕迟看得冷笑一声。陆秋岑却面无表情,短刃在指尖转了个圈,寒意森森:
陆秋岑“福气就不必了。恩师未能为你翻案,我来替你翻,你只需要实话实说便好。”
张洞玄瑟缩了一下,目光落在自己胸口,那里的衣衫下隐着一道狰狞的疤痕。他缓缓掀起衣襟,露出那道旧伤,边缘早已扭曲,显然伤及筋骨。
当年观音镇案发前,他便已因这伤成了废人,根本做不到完整剥皮。至于为何成了嫌犯,是因为那三名死者,案发前都曾找他算过命。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加入过天道社,正是因此才被牵连入狱。他说,天道社极为隐秘,除了社内之人,外界鲜少知晓。这是个专门训练杀手的组织,行事全凭自定的刑罚,动辄杀人害命。
社中之人皆以面具遮面,张洞玄也从未见过任何人的真面目。
回到验尸房时,秦莞刚收拾好验尸工具,正低头记录着什么。李牧云站在一旁,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叹了口气:
李牧云“九先生验尸的手法,倒让我想起了恩师沈大人。当年他验尸时,也是这般专注,一丝细节都不肯放过。”
陆秋岑不动声色地走到秦莞身侧,挡住了李牧云的视线,语气冷冽:
陆秋岑“李寺卿倒是好记性。只是沈大人已故多时,九先生不过是尽本分验尸,何必拿出来攀附?”
李牧云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勉强笑道:
李牧云“陆少卿言重了,我只是觉得……”
燕迟“觉得什么?觉得九先生像沈大人,便能在她面前卖个故人面子?还是觉得,提一提沈大人,就能让人忘了你当年在沈大人案中扮演的角色?”
李牧云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陆秋岑没再看他,拉着秦莞就往外走了,李牧云望着两人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三人走出京兆府时,天色已彻底暗下来。刚出衙门,就见白枫背对着他们,正低头跟身边的茯苓说着什么。两人靠得极近,姿态亲昵。
燕迟眼尖,立刻清了清嗓子,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响:
燕迟“咳——”
白枫和茯苓猛地分开,转头看来,脸上都带着慌乱。白枫挠着头,嘿嘿笑了两声:
白枫“殿下,陆少卿,九娘子。”
茯苓则红着脸,嘴边还沾着一点馄饨里带的葱花。
燕迟挑眉,慢悠悠道:
燕迟“夜深了,该送九先生回府了。”
说着还特意瞥了白枫一眼,眼底藏着促狭。之前他跟陆秋岑独处时,这小子可是三番五次跑来打断,如今总算轮到他报仇了。
白枫哪能看不明白,只能干笑着应和。
先把秦莞送回府,马车在秦府门前停下,秦莞掀帘下车,回头道:
秦莞“验状我整理好,明日送去给你们。”
陆秋岑点头应下,看着她进了门,才继续骑马前行。
陆秋岑“燕迟,今晚去你府里吧,案情复杂,正好一起梳理。”
燕迟愣住,燕迟高兴,燕迟乐开了花。
进了燕迟的卧房,他翻出一件自己的衣物递给陆秋岑:
燕迟“府里没有女眷的衣裳,你先凑合一晚。”
他的衣服穿在陆秋岑身上实在宽大,她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襟,转身时恰好撞见燕迟进来,他脚步一顿,目光落在她身上,喉结轻轻滚了滚。
陆秋岑“太大了。”
宽大的衣袍衬得她身形愈发纤细,偏偏眉宇间那股英气丝毫未减,反倒添了几分说不出的灵动。
燕迟走上前,伸手帮她把松开的领口系好,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脖颈,惹得她微微一颤。
燕迟“这样就好了。穿我的衣裳,也好看。”
陆秋岑耳尖发烫,推开他往桌边走:
陆秋岑“别贫,还是看看案宗吧。”
她拿起卷宗翻看,燕迟却没动,只坐在旁边看着她。
陆秋岑“专心点。”
燕迟“还是看你比较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