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完鱼,晚风里忽然想起案件中几处串联不上的疑点。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凝重,当即起身,快步往京兆府赶去。
京兆府内灯火通明,郑府尹揉着眼睛凑到案前看卷宗,哈欠打了一个又一个。
这半夜被拉来加班,全因陆秋岑那股子不查个水落石出不罢休的劲头。他算是看明白了,陆秋岑这人简直是高能量永动机,风风火火一整晚,却半点疲态都无。
郑府尹暗自庆幸,还好跟她不是同僚。这要是在大理寺共事,自己非得被她这股卷劲逼疯不可。
郑府尹“少卿啊,这些卷宗,大理寺没有?”
郑府尹指着堆成小山的案卷,实在撑不住又打了个哈欠。陆秋岑头也没抬,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
陆秋岑“倒也奇怪,这观音寺杀人案的卷宗,大理寺还真没有。”
陆秋岑“不过,就算是有,但在大理寺看卷宗得层层汇报。李牧云那副样子,看见就烦。还是这儿方便,随时能调,没人碍事。”
郑府尹看着她雷厉风行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
郑府尹“合着就逮着我这京兆府嚯嚯呗……”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认命地拿起卷宗,跟着一起翻查起来。夜色越深,京兆府内的灯火却越亮,映着陆秋岑专注的侧脸,半点不含糊。
天快亮时,陆秋岑忽然起身,径直往大牢去了。她不由分说的用刀刺破了张洞玄的手指,对方看到那抹猩红的瞬间,脸色骤白,竟直挺挺晕了过去。
陆秋岑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一个晕血的人,绝无可能完成剥皮的凶案。
由此,张洞玄的冤情算是被洗清了。
但她心头仍有疑虑:那三幅平白出现在张洞玄家的画,到底藏着什么线索?
刚回到京兆府,燕迟便急匆匆闯了进来,脸色凝重:
燕迟“京城出了拔舌案,秦莞已经去验尸了。”
两人赶到案发现场时,巷口已围满了百姓,议论声嘈杂不休。
路人“死得太惨了,舌头都被拔了……”
路人“听说还是个书生,造了什么孽啊?”
路人“怎么让个女的验尸?成何体统!”
路人“就是,女子抛头露面查验尸体,也不怕晦气……”
秦莞蹲在尸体旁,眉头紧蹙,对周遭的议论充耳不闻。陆秋岑拨开人群上前,沉声喝道:
陆秋岑“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退开!”
声音清亮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竟无一人再敢出声,纷纷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了通路。
在死者旁边发现一朵用铅粉笔画的黑色的花,花瓣形态诡异,正是天道社标志性的无义花。
死者虽是书生,却暗中与人偷情。显然,这又是天道社所谓的“刑罚”。
皇上召燕迟入宫,说是朔西军那边传来急报,军饷出了纰漏,燕迟必须亲自过去处理。临行前,他反复叮嘱陆秋岑万事小心,等他回来。
燕迟走后,陆秋岑心里总有些不安。她想了想,找到燕离,让他帮忙给秦莞打造一辆特殊的马车——由铁木制成,不惧火烧,寻常刀剑都穿不透。另外,一些日常的功能也应有尽有。
秦莞“这是……”
陆秋岑“给你的。”
陆秋岑拍了拍车厢壁:
陆秋岑“最近不太平,你验尸往返路上,坐着这个能安心些。”
秦莞“多谢你,岑岑。”
陆秋岑“谢什么,咱们是同路的人。”
陆秋岑笑了笑:
陆秋岑“若是你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就给我绣个小荷包,也是你的一片心意嘛。”
秦莞有些尴尬:
秦莞“可是……我不会做女红。”
燕离“啊?绣荷包都不会?”
岳凝反驳:
岳凝“那怎么了?我也不会。”
燕离立马改口:
燕离“不会才好,只有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后宅女子才会做这种事,真正的巾帼英雄哪会琢磨这些凡俗琐事啊?”
陆秋岑听后翻了一个白眼:
陆秋岑“燕离,你这话说的就偏颇了。后宅女子绣荷包是心意,巾帼英雄查案验尸是本事,本就不是非此即彼的事。”
陆秋岑“女红也好,查案也罢,不过是各人擅长的领域不同。有人能在绣绷上绣出锦绣山河,有人能在尸身中找出蛛丝马迹,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岳凝听得连连点头:
岳凝“嗯,我虽不会女红,但也知道绣个精致荷包有多费功夫,那也是能耐。”
燕离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燕离“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觉得九娘子这般厉害,不必被这些琐事困住。”
陆秋岑“厉害不厉害,跟会不会女红可没关系。总不能说,会绣荷包就成了没见过世面,不会绣就成了巾帼英雄吧?真要论起来,能静下心琢磨女红的人,那份耐心细致,说不定比咱们查案时还强几分呢。”
秦莞闻言也笑了:
秦莞“岑岑说得是。我虽不会,但也佩服那些巧手的女子。不过……荷包我是绣不来了,回头我给你配些养生的药方,也算我的心意。”
陆秋岑“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可等着了。”
一旁的燕离和岳凝看着两人笑闹,也跟着乐起来,方才那点小小的争执,也被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