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轨（十二）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最后落在樱桃身上，语气放软了些：

蒋峤西“下午的事，对不起。”

樱桃抬起头，直直盯着他，把傍晚问过蒋荞楠的话又抛了出来，最后问他：

林其乐“你当时不解释，是因为旁边有人在，不方便是吗？”

她的声音很轻，尾音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尖刻。蒋峤西没听出话里的弯弯绕，只当她在说学校里围观的同学，老实地点了点头：

蒋峤西“嗯。”

其实，樱桃说的是岑小蔓。

樱桃自嘲的笑了一下，转过身又翻过栅栏，原路返回了。她步子又急又重，踩得沙滩沙沙作响，连头都没回一下。

蒋荞楠“樱桃！”

蒋荞楠想追上去，被蒋峤西拉住了。他看着樱桃决绝的背影，眉头微蹙：

蒋峤西“她怎么了？”

没人能回答。杜尚和余樵、蔡方元对视一眼，都看出了樱桃眼里的火气，只能跟樱桃走了。

蒋荞楠“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了。”

蒋峤西沉默片刻，拉起蒋荞楠的手腕：

蒋峤西“走吧，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蒋荞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回头望了望海边的方向，路灯的光晕里，已经看不见樱桃的身影了。

推开家门，客厅里的灯亮着，却静得能听见挂钟滴答的声响。蒋荞楠换鞋时偷偷看了眼蒋峤西，他垂着眸，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硬，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蒋荞楠“哥，你别往心里去，”

蒋荞楠率先打破沉默，往他身边凑了凑。

蒋荞楠“樱桃就是一时别扭，等她想通了就好了。要不……我明天再去找她解释解释？”

蒋峤西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没接话。

蒋荞楠“其实她今天哭了，杜尚说让她来省城上学，她听得可认真了，说明她心里还是在乎咱们的。”

蒋峤西依旧没吭声。

蒋荞楠有点急了，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

蒋荞楠“你别闷着呀，有啥不开心的跟我说。是不是觉得对不住樱桃？其实你当时也是没办法，换了我我也不知道该咋办……”

她说了半天，蒋峤西才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她看不懂的郁色：

蒋峤西“你今天出去，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蒋荞楠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才反应过来：

蒋荞楠“啊？我以为杜尚只是找我，没想到樱桃也……”

蒋峤西“我是说为什么不跟我说。”

蒋峤西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点不容忽视的沉。

蒋峤西“杜尚找你就不用跟我说了吗？他是你哥，还是我是你哥？”

这下轮到蒋荞楠哑口无言了。她这才明白，哥哥闷了一路，根本不是因为樱桃，而是气她自作主张跑出去，还没知会他一声。

刚才那些安慰的话，全说偏了。

她看着蒋峤西转身进房间的背影，心里有点发堵。想跟上去道歉，又觉得有点委屈。明明是为了他和樱桃的事操心，怎么反倒被他教训了？

客厅里的挂钟又滴答响了一声，蒋荞楠对着阁楼撇了撇嘴，却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谁让他是哥哥呢。

蒋荞楠“哥，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没有声音，没有回答。

夜深了，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蒋荞楠上完厕所，轻手轻脚地穿过客厅，见妈妈房间的灯早就熄了，才放轻脚步往自己房间走。

刚转过身，就看见蒋峤西站在她房间门口。

蒋峤西“我可以进去吗？”

蒋荞楠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侧身让他进来。

房间里只开着盏床头灯，光线昏昏暗暗的。蒋峤西没坐，就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蒋峤西“樱桃一个小时前来找过我，就在楼下。她跟我说了很多，说她想明白了，我们本来就只是普通朋友，没什么特别的。还说……以后连朋友也算不上了。”

蒋荞楠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被他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蒋峤西“其实我自己倒无所谓，我就是怕……怕她因为这个，连带着不跟你做朋友了，还有杜尚他们。”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

蒋峤西“我当时想跟她说清楚的……可是妈就在楼上，她一直盯着我。”

所以他什么都没能说，只能傻站着，哑着嗓子让樱桃赶紧回家。

蒋峤西“楠楠，对不起。”

床头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紧抿的嘴角和泛红的眼眶。看着蒋峤西落寞的样子，蒋荞楠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

蒋荞楠“哥，没事的。杜尚跟我好着呢，不会因为这个就不跟我玩。樱桃那边，我会把话都说明白，她肯定能懂你的难处，你们还是能做朋友的。”

蒋峤西没说话，只是弯起腰往她这边靠了靠，额头抵着她的肩膀，静静的享受这短暂的安逸。

蒋峤西“以后……可以跟我说吗？跟杜尚在一起的时候。”

蒋荞楠“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