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一到，秋月白确实出来了。走到校场边，禾晏正踮脚张望，见她来，眼睛一亮迎上去：
禾晏“你回来啦？你刚才可把我吓坏了。”
秋月白“我没事，只是我身子骨弱，还望哥哥多照拂我。”
秋月白往禾晏身旁靠了靠，目光扫过队列，恰好撞见个五大三粗的胖子凑过来。那胖子满脸横肉，眼神在她身上溜来溜去，带着股不怀好意的热络。
王霸“这位小娘子，哦不，这位兄弟。”
王霸嗓门洪亮，故意撞了下旁边的禾晏，把人撞得一个趔趄。
王霸“看你跟肖将军走得近啊，也不在入伍名单内，是都督的亲戚？”
禾晏踉跄着站稳，抿了抿唇没说话。秋月白瞥了眼王霸搭在她胳膊上的肥手，不动声色地避开，语气冷淡：
秋月白“长得丑的滚远点。”
王霸讨了个没趣，嘁了一声走开了。过了一会儿，沈教头已扬声喊集合，要教习兵器了。
兵器架上刀枪剑戟样样俱全。禾晏犹豫片刻，选了双分量较轻的鸳鸯刀，他深吸一口气，手腕翻转间，刀刃在阳光下划出两道银弧，带着股利落劲儿。
校场上传来一阵低呼声。
秋月白没理会那边的动静，径直走到弓架前。角落里放着张牛角弓，弓身黝黑，看着便知拉力极大。有新兵试过，憋得满脸通红也只拉开半寸，此刻见她伸手去拿，都忍不住咋舌。
小兵“这小身板，跟个姑娘似的，怕是连弓弦都碰不动吧？”
禾晏也走过来，担忧道：
禾晏“这弓太沉了，换个轻点的吧。”
秋月白没说话，只取下弓，指尖抚过冰凉的弓身。她没去拿箭囊里的箭，而是转过身，手臂微抬，将弓拉至身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王霸抱着胳膊冷笑，等着看她出丑。
秋月白的目光越过人群，直直落在高台上的肖珏身上。她抬手将弓举至胸前，左手托住弓身，右手扣住弓弦。
“嗤——”
随着一声轻响，弓弦被她缓缓拉开，弧度越来越大，直至成了一道饱满的满月！
校场上瞬间鸦雀无声。
那双手纤细白皙，此刻却稳稳攥着硬弓，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束起的长发被风拂动，眼神亮得惊人，直直射向高台上的人。
虽然没有箭，可那架势，却像是真的有支利箭蓄势待发，箭尖正对着肖珏的眉心。
肖珏望过来，四目相对，他眸色微沉，看着那被拉满的弓，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下一秒，秋月白突然泄力，苦着脸，伸着十个手指头给禾晏看。
秋月白“啊……晏晏我手疼！”
肖珏“……”
练枪的时辰到了。
老兵将一杆杆长枪分发下来，枪身裹着厚重的铜箍，枪头寒光闪闪，看着就沉甸甸的。
大家一起操练，才一两个回合，秋月白就举不动了。刚想再使力，手腕一软，哐当一声，长枪重重砸在地上，震得她虎口发麻。
周围响起几声低低的嗤笑：
王霸“我说小娘子，你这是耍枪呢，还是给枪鞠躬呢？”
秋月白弯腰去捡枪。木杆上的毛刺蹭过掌心，疼得她指尖一缩，她的掌心刚才拉弓的时候早已磨红，此刻竟隐隐渗出血丝来。
再刺，再落，如是再三，枪杆摔在地上的声响一次比一次重。高台上，肖珏的目光始终落在她和禾晏身上。
禾晏也掉过几次枪，倒不比秋月白如此草包。
飞奴“都督，秋姑娘看着是真扛不住。”
身旁的飞奴忍不住道。
肖珏“接着看。”
肖珏打断他，目光未移。
校场上，秋月白又一次把枪摔在地上。她站在原地，垂着头，看不清神情。掌心的刺痛一阵阵传来，手臂早已酸得抬不起来，连带着肩膀都在发颤。
禾晏凑过来，低声说：
禾晏“不行就别硬撑了，你不是跟都督认识吗？跟他说说情，说不定就……”
秋月白“唉～晏晏呐，好话说给人听的，不是说给狗听的。”
秋月白抬起眼，越过重重人影，望向高台上那个身影。
肖珏，你给我等着。
今日你让我受的罪，他日我必百倍奉还。
回了营帐，侍女捧着伤药进来，秋月白掌心磨破了好大一块，血肉模糊的，看着就怵人。
侍女拿着棉布的手都在抖。
秋月白“抖什么？没吃饭吗？磨磨蹭蹭的，上药。”
侍女忙蘸了药膏往她掌心涂，刚碰到伤口，秋月白就嘶了一声，眼神陡然冷下来。
秋月白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秋月白“肖珏不是想练我吗？我倒要让他看看，把我惹急了，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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