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回到帐外时,就见肖珏立在月光里,玄色衣袍被夜风吹得微动,脸上没什么表情,唯独眉峰拧着,一看便知是等了许久。
肖珏“不是说好了跟程鲤素放了灯就回?”
他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压抑的火气。
肖珏“为什么这么久?又跟禾晏待在一起?”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了:
肖珏“整天‘晏晏’、‘晏晏’地叫,你就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秋月白,你将来是我的妻,能不能懂点分寸?”
秋月白挑了挑眉,心头了然。呵,又吃醋了。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走上前,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哄劝:
秋月白“好了好了,气什么。”
刚把那边那个哄高兴了,这不就来哄你了?
秋月白“走,带你去放灯啊。”
秋月白拉着他就往河边走。
肖珏没挣开,任由她拉着,走到岸边时,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酒壶,将里面的桂花酿缓缓倒入河中。酒水入河,激起细小的涟漪,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这是在祭奠他的爹娘。
秋月白安静地站在一旁,等他倒完酒,才开口:
秋月白“不亲自折个河灯?程鲤素那个再大,也不如自己折的心意诚。”
肖珏看向她。
秋月白“怎么,不会?”
秋月白“我教你啊。”
她捡了张纸,指尖翻飞,不过片刻,一盏小巧玲珑的莲花灯就成了形,边角挺括,精致的很。
肖珏的目光落在她灵巧的手指上:
肖珏“你好像……什么都会。”
秋月白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语气平淡:
秋月白“我这人,从小就好强。别人会的,我要会;别人不会的,我也要会。不仅要会,还要做得比谁都好,站得比谁都高。”
她嗤笑一声:
秋月白“弱肉强食的地方待久了,笨一点,软一点,早就成了别人脚下的泥。我,可不甘心做泥。”
她的话里带着股狠劲,却又坦荡得惊人。肖珏看着她,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伸手:
肖珏“……教我。”
秋月白敛了神色,重新拿起一张纸。握着他的手,指尖相触,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纸张传来,带着点粗糙的暖意。肖珏的手指比她的长,骨节分明,起初有些僵硬,总也折不对边角。
秋月白“笨死了。”
秋月白嗔怪一句,身子却靠得更近了些,几乎贴在他身侧,另一只手覆上去,细细调整着他的姿势。
肖珏没说话,目光却没落在纸上,而是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月光勾勒着她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她身上有淡淡的脂粉香,混着灯火气,意外地好闻。
好不容易折好了灯,秋月白拿出火折子,刚要吹亮,夜风却呼地一下卷过,火苗刚冒头就被吹灭了。她皱了皱眉,又试了一次,依旧如此。
她正想换个地方,眼前忽然一暗。肖珏不知何时抬起了手,宽大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侧脸上,替她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风。
他的掌心温热,能清晰感受到那份小心翼翼的珍视。秋月白的动作停住了,抬眼就能看见他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目光深邃,像盛着一汪月色,专注地落在她脸上,里面翻涌着秋月白最懂的情绪,汹涌的爱意。
秋月白“谢谢阿珏。”
秋月白定了定神,迅速吹亮火折子,点燃了灯芯,橘黄色的火苗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下稳稳亮起。
肖珏将河灯放入水中,看着它悠悠漂远,才侧过头,看向秋月白的侧脸,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阿珏……
她叫他阿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