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州城（一）

秋月白看向两人，慢悠悠道出法子：

让禾晏换上程鲤素的衣衫，假扮他随肖珏赴宴，而程鲤素则留在营中。

转头见了肖珏，秋月白说起此事，语气带着几分算计：

秋月白“禾晏身上藏着太多秘密，正好借这次机会，让她去应付孙祥福，咱们也好看看，能不能把她那些藏着掖着的事，一点点扒出来。”

肖珏略一思忖，点头应了。

另一边，秋月白又对禾晏道：

秋月白“此次去掖州城是难得的机会，一来可借机立下军功，为进九旗营铺路；二来也能在肖珏面前好好表现，算是为先前的莽撞将功补过，赔个不是。”

禾晏听着有理，便应了下来。

两方说辞各异，唯有秋月白自己清楚，这背后藏着多少看戏的心思。

秋月白“有趣，实在是有趣。”

可是，肖珏敲定了让禾晏假扮程鲤素的事，转头便对秋月白道：

肖珏“你留在营中，不必同去。”

秋月白脸上的笑瞬间淡了。

那场大火烧不尽她的恨，那些残害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孙祥福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她怀疑他背后的势力，这些都可能与她的仇有关。她怎么可能甘心被圈在掖州卫，错失任何一丝调查的线索？

她也没与肖珏争辩。待肖珏带着“程鲤素”和飞奴策马出营时，谁也没注意到，营地角落的马厩里，一道身影翻身上马，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掖州城的喧嚣扑面而来，青石板路上车水马龙。秋月白勒住马，看着肖珏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她在城中转了转，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忽然定在不远处一道锦衣身影上。

楚昭。

她认得他，楚家四公子，更是徐敬甫最得意的门生。徐敬甫是大奸大贪之人，那场大火，未必与他无关。秋月白舔了舔唇角，眼底浮出几分玩味的恶意——

送上门的线索，没有放过的道理。

她看着楚昭走进不远处的万花阁，一个念头突然窜进脑海，她转身将马随意拴在路边，径直走向万花阁，对着迎出来的老鸨抛了个媚眼：

秋月白“妈妈，我想在你这儿寻个活计。”

老鸨打量着她，见她容貌昳丽，眼波流转间带着股勾人的野气，顿时眉开眼笑：

老鸨“姑娘这模样，还用得着寻活计？跟我来！”

秋月白被领进阁内，换了衣服刚坐下没片刻，就有几个脑满肠肥的富豪围了上来，言语轻佻，伸手就要碰她。

秋月白避开那只咸猪手，语气懒淡却带着锋芒：

秋月白“这位公子，我卖艺不卖身的，想动手动脚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呢。”

路人“我从未见过你怎么漂亮的小娘子，你就从了我吧！”

秋月白旋身躲开，脚步轻点，恰好往楚昭所在的雅间方向退去，故意撞在他桌旁的屏风上。那富豪追上来，眼看就要揪住她的衣袖，她抬眼看向雅间里的楚昭，眼底水光潋滟，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惊慌。

秋月白“公子救我。”

楚昭正临窗而坐，他容貌无双，眉宇间带着书卷气，偏偏眼底藏着化不开的深沉。闻声抬眼，目光落在秋月白脸上，见她虽故作惊慌，眼底却清明得很，甚至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不由得挑了挑眉。

楚昭声音清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楚昭“这位公子，强扭的瓜不甜，姑娘既已言明卖艺不卖身，你这般纠缠，岂不是失了风度？”

应香“扰了我家公子雅间的清净，仔细掂量掂量，你这身家性命，够不够赔的！”

那富豪被应香眼神一扫，顿时矮了半截，讪讪地骂了句“扫兴”，灰溜溜地走了。

秋月白目的达成，站直身子，对着楚昭福了福身，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秋月白“多谢公子。”

楚昭目光落在秋月白身上，眼底的深沉又浓了几分，慢悠悠地说：

楚昭“姑娘倒是好手段，借我的势，了你的事。”

秋月白听完这话，非但没收敛那抹笑，反倒顺势揉了揉眼角，挤出两滴泪来，泪珠儿挂在纤长的睫毛上，颤巍巍的，楚楚可怜。

秋月白“公子说笑了，我哪有什么手段，不过是走投无路，只能求老天赏条活路罢了。”

她抬手抹了把脸，指尖划过眼角时，故意带起几分红痕，再抬眼时，眼底已浮起层水汽，偏那水汽里又烧着簇火：

秋月白“不瞒公子，我原是有夫君的。那人先前对我甜言蜜语，转头就带着新欢远走高飞，竟把我一个人丢弃！”

秋月白“我一路追着他到了掖州，谁料刚进城就被稀里糊涂就被卖进了这地方。”

秋月白“好在爹妈给了这张脸，在这儿混口饭吃。总比被那负心汉扔在荒野里，喂了狼强。”

说罢，她抬眼看向楚昭，眼底的水汽散去，带着点勾人的调子：

秋月白“哎呀不说这烦人事儿了，免得扰了公子的兴致。公子今日救了我，这份恩情，小女子无以为报。”

秋月白“不如……我为公子跳一支舞，或是唱支小曲儿？就当是谢过公子的援手之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