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客栈时，秋月白捏着那包桂花糖，进了肖珏的房间，晃着手里的糖包。
秋月白“哟，都督还在忙呢？给你带了好东西。”
肖珏头也没抬，笔尖在纸上顿了顿：
肖珏“不必。”
秋月白“别啊。”
秋月白挨着他坐下，干脆把糖包往他手边一塞，指尖故意蹭过他手背。
秋月白“你尝尝嘛，这桂花糖甜得很。”
肖珏瞥了眼那包糖，又看她一眼，她眼里亮闪闪的，带着点没藏住的促狭，倒不像真心献殷勤。他挑眉：
肖珏“你何时这般好心？”
秋月白“我一直对你很好啊。”
秋月白伸手去拆糖纸，捏出一块递到他嘴边，语气半哄半逗。
秋月白“快尝尝，不然我可就赏给飞奴了。”
肖珏本想偏头躲开，可她指尖就停在唇前，桂花的甜香混着她身上淡淡的脂粉气飘过来。他瞧着她眼里的笑，喉结动了动，终是微微低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
秋月白“怎么样？”
秋月白凑得更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他脸颊。
秋月白“比你上次哄我的那块强吧？”
肖珏没说话，只是抬手按了按她的头顶，把她往旁边推了推，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
肖珏“嗯，甜。”
秋月白见他吃了，眼底的笑更甚，又捏了块自己咬了口，含糊道：
秋月白“算你识相，本姑娘就是告诉你，这才叫桂花糖，别老吃那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多尝尝新鲜的。”
嚼着糖，余光瞥见禾晏和宋陶陶从外面走过，她起身走了出去。
肖珏低头看了眼桌上的糖包，恍惚想起从前给秋月白的那块。那是母亲留给他的，母亲走后，那糖便成了念想。后来塞给她时，只说“最后一块”，却没说那是母亲的味道。
他嘴角勾了勾，又捏起一块糖塞进嘴里。她说得对，旧糖早该变味了，母亲若在，大抵也盼着他尝些新鲜的甜。
很快，孙祥福便派人来了，说兵部巡察使已到府中，特请肖珏过去。
秋月白“兵部巡察使，是楚昭？这宴听着就热闹哟。”
肖珏“嗯，你在客栈待着，我去去就回。”
秋月白“又让我待着？孙祥福那老狐狸明摆着是鸿门宴，你要是觉得我能老实呆住，你就去呗。”
肖珏“我自有分寸。”
肖珏起身，伸手想按她的肩让她坐下，却被她偏头躲开。
秋月白“你的分寸里没算上我？”
肖珏“我是去赴宴，不是去拼命。”
秋月白“要么带我去，要么我自己找去。到时候都督你可别嫌我给你丢人就行。”
肖珏看着她眼里的执拗，就知道自己劝不动。他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她身上扫了圈，眉头皱了皱：
肖珏“要去也成。”
秋月白“就知道都督最好——”
肖珏“换身衣裳。”
往孙府去的路上，秋月白和肖珏同乘一马，她扯着身上素色布裙的袖口，声音里带点酸溜溜的气：
秋月白“肖都督倒是省心，一句话就把我贬成了端茶递水的，这要传出去，我这‘秋月姑娘’的名声可就砸你手里了。”
秋月白虽穿得素净，头发也只松松挽了个侍女的发髻，可坐得笔直，眼尾微挑时，那点藏不住的矜贵气顺着眼波淌出来，哪里有半分侍女的样子。
他喉间低低笑了声，伸手把人往怀里揽了揽：
肖珏“我怎么觉着是我砸你手里了？”
秋月白“不过话说回来，那日你当着楚昭的面说买我当下人，演得真像那么回事。肖珏，你是不是早就算计着有这么一天？”
肖珏没答，淡淡道：
肖珏“我可演不过你，秋月姑娘。到了地方，别露破绽。”
孙府的宴席设在正厅，几人落座。孙祥福目光扫到肖珏身后的秋月白时，愣了愣。这人是侍女啊？也太扎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肖珏带了个主子来呢！
禾晏也在席间，见秋月白站在肖珏身后，憋着想笑又不敢，只能偷偷冲她挤了挤眼睛。
宴席开了，秋月白规矩地站在肖珏身侧，目光撞进楚昭眼里时，后者正看着她，眼神沉沉的，辨不出是打量还是别的。
秋月白反而抛给他一个带笑的媚眼。楚昭指尖摩挲着酒杯，勾了勾唇，移开了目光。
不一会儿，孙祥福就叫了几个舞女来助兴。舞女水袖飘飘，踩着乐拍就舞了起来。领头的那个尤其大胆，舞到肖珏桌前时，故意一个旋身，水袖几乎要扫到肖珏的下巴，眼波盈盈。
肖珏眉峰皱了皱，端起酒杯抿了口，目光落在杯沿，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她。一旁的禾晏光顾着吃了，眼都不抬一下的。
站在肖珏身后的秋月白把两人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低低嗤笑了一声。
正想着，眼角瞥见楚昭也在看那舞女，却像是没看见似的，目光又慢悠悠地落回她身上，还冲她举了举杯。
禾晏看着那些舞女，真看不下去了。确实没法比，小月月随便抬个手都比这好看。
楚昭看着秋月白的身影，又看了眼肖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嘴角的笑意深了深，慢悠悠地喝了口酒。
这出戏，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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