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往廊下的竹椅上一坐,肖珏果然走过来,挑眉笑了笑:
秋月白“猜你也该等急了。”
她跟肖珏说关于禾晏的事,只是说禾晏就是想当将军,先参的何如非的军,被人识破了女儿身又回来,然后就参了肖珏的军。
秋月白“她就是想证明,女子也能当将军,不比你们这些男人差。”
肖珏沉默片刻,终于抬眼,目光落在秋月白脸上:
肖珏“你说的,我信。”
这话倒让秋月白愣了愣,随即笑开:
秋月白“就这么信了?”
肖珏“信不信,又何妨。”
肖珏淡淡道。
肖珏“她能打仗,手上有功夫,留在营里也不是坏事。”
他自己都没察觉,说这话时,心里竟没半分疑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好像真信了那句“不管秋月白做什么说什么,总有她的道理”。只要是她开口的,纵有疏漏,也自有她的考量。
秋月白刚要接话,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飞奴一身风尘地闯进来:
飞奴“都督!秋姑娘!佛堂那边……出事了!”
佛堂后院的雨下得黏腻,细密的雨丝裹着潮气往人骨缝里钻。地窖的土被刨开大半,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泥里,身上的衣裳早已看不出原色,被雨水泡得发胀,散着股难闻的腥气。
秋月白撑着把油纸伞站在坑边,裙摆沾了些泥点,她垂着眼扫过那些尸体,眉头皱了皱,不是怕,是嫌恶。
嫌这泥污脏了眼,嫌这腥气呛了鼻。
秋月白“不用查了,还能有谁?定是孙祥福那个宝贝儿子孙凌干的。”
秋月白“除了他,谁还有这胆子,敢把人埋在佛堂禁地?”
秋月白嗤笑一声:
秋月白“孙祥福在地方上横着走,他儿子就跟着学样,仗着老子的势强抢民女。玩腻了,杀了,怕人发现,就找了这么个僻静地方埋了。”
秋月白“也只有他那脑子,才觉得佛堂里埋人没人敢查。”
秋月白“这种腌臜事,有什么好查的。”
肖珏看着她,见她眼里确实没半分在意,只余不耐烦,便知她是真懒得管。也是,秋月白向来如此,事不关己时,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费神。
肖珏“你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理。”
秋月白“走了。”
秋月白应得干脆,转身就走,连头都没回。油纸伞的影子在雨幕里晃了晃,很快就消失在佛堂的月亮门外。
孙府的景致倒是不错,雨过天晴后,廊下爬满的花花草草沾着水珠,还怪漂亮。秋月白在园子里闲逛,反正肖珏和禾晏都忙着查那些女尸的事,她乐得清闲,走着走着,就瞧见了不远处那处僻静的客院。
是楚昭住的地方。
她挑了挑眉,脚步一转就走了过去。院门口没设侍卫,只挂着串风干的菖蒲,她伸手拨了拨,清脆的响声惊动了院里的人。
楚昭正坐在廊下翻书,见是她,略感意外地抬了抬眼,放下书卷起身:
楚昭“秋月姑娘?”
秋月白“楚公子倒是清闲。”
秋月白笑着迈进院门,目光随意的扫了扫。
秋月白“孙府这地方,楚公子可还住得惯?”
楚昭请她坐,自己也回了廊下的竹椅:
楚昭“不过是借住几日,谈不上惯不惯。姑娘怎么会到这儿来?”
楚昭倒了杯凉茶推过去。
楚昭“没陪着肖都督?”
秋月白“他忙得很呢。我只是个端茶倒水的,可不敢管主子别的事情。”
秋月白端过茶杯,笑得漫不经心。
秋月白“我闲得发慌,在府里瞎逛,就晃到公子这儿了。”
她呷了口茶,抬眼瞧他:
秋月白“楚公子不请我进屋坐坐?”
楚昭被她逗笑,觉得她说话倒是直爽,半点不见生分。他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昭“是我怠慢了。姑娘里面请,屋里有新沏的龙井,比这凉茶合口。”
秋月白也不客气,跟着他进了屋。屋里陈设简单,只一桌一椅,书架上摆着些书,倒是个实打实的文弱公子的住处。
秋月白“楚公子倒是个爱读书的。”
楚昭“闲来无事,看看罢了。”
楚昭给她沏上龙井,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
楚昭“不像姑娘,得肖都督青眼,不用烦心这些俗事。”
秋月白“楚公子这是打趣我?我一个做侍女的,哪有什么青眼不青眼的,不过是运气好,没被赶走罢了。”
她这话半真半假,楚昭也半信半疑——
毕竟在他眼里,肖珏可不是随便的人。万花阁出来的舞女,能得肖珏收留,这其中肯定有原因。他没再追问,只陪着她闲话些无关紧要的,屋里的茶香混着窗外的花香,倒也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