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盛时,帐帘被风掀得晃了晃,秋月白听侍女把牢里的事说清了。禾晏被沈教头关了,起因是宋陶陶救的那烈赫人,禾晏怀疑他,不知怎的遭人陷害了。
秋月白“那烈赫人藏了这么久,总得让他把戏演完。”
她早瞧着宋陶陶救回来那汉子不对劲。眉眼倒是装得憨厚,可端碗时小指总不自觉蜷着。那是常年握刀柄的人才有的习惯。只是禾晏太急了,急着查,反倒让人抓住了把柄。
秋月白“肖都督那边有消息吗?”
她漫不经心地问。
侍女“还没,栗台那边怕是还得耗几日。”
侍女低声道:
侍女“营里新兵多,真要是……”
真要是烈赫人打过来,这掖州卫怕是要完。秋月白心里门儿清,可脸上半点慌色没有,反倒站起身理了理裙摆:
秋月白“慌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她瞥了眼铜镜里自己的影子,鬓边珠花晃了晃。
秋月白“本姑娘去会会那位客人。”
那烈赫人被安置在营后闲置的小帐里,宋陶陶怕人怠慢,还特意让人送了吃食。秋月白掀帘进去时,他正坐在案前喝茶,见人进来,立刻起身拱手,笑容谦和:
烈赫人“这位姑娘是?”
秋月白“肖珏的未婚妻。”
秋月白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
秋月白“身材壮实有力,是个猎户?瞧着倒是个有本事的。”
烈赫人笑了笑。
烈赫人“姑娘谬赞,不过是侥幸活下来罢了。”
他说话时眼睛总往秋月白脸上瞟,带着点掩饰不住的惊艳。也是,营里都是男子,哪有像她这样美得人眼晕的女子。
帐外传来马蹄声,还有兵器碰撞的脆响。不是掖州卫的动静,那马蹄声又急又乱,是烈赫人带兵来了?
对面那烈赫人猛地站了起来,脸上的谦和早没了,眼神凶得像狼:
烈赫人“没想到这么快。”
秋月白“快什么?快着来送死?”
烈赫人嗤笑一声,目光在她身上舔了一圈,语气粗鄙:
烈赫人“小娘子生得这般标致,可惜了。等拿下掖州卫,跟着爷,保你……”
她站起身来,指尖在烈赫人肩上游走。
秋月白“您可要保我,肖珏不在,这掖州卫要是没了,奴家可怎么办呢?”
她语气带着哭腔,绕到了烈赫人背后,手还没落下,忽然往前一歪,像是吓慌了要躲,却在他俯身的瞬间,手腕一翻,短刃扎进了他的喉咙。
烈赫人“你……你杀了我也没用……大部队已经到了……肖珏他被我们引去栗台了,那是假的!掖州卫……完了……”
他说完,头一歪没了气。
刚掀帘踏出帐子,迎面就撞进一片混乱里。烈赫兵举着刀围成圈,圈里宋陶陶攥着程鲤素的袖子,脸白得像纸,她那几个侍女更是缩在一块儿,连哭都不敢大声。
这才多大会儿,竟能被人一窝端了?
正想着,有个烈赫兵眼尖瞥见她,刚要举刀冲过来,秋月白却先“呀”地一声尖叫,身子软得像没骨头,直往旁边柱子上靠:
秋月白“别、别杀我!我只是个无关的!”
那兵被她这声叫得顿了顿,又瞧着她娇弱的模样,倒真信了几分,粗声粗气地用刀柄推了她一把:
小兵“老实点!跟她们一块走!”
秋月白顺势踉跄着,被推到了宋陶陶身边。几人被押着往掖州卫门口走,刚到门口,就见场中打得正烈。禾晏竟不知何时从牢里出来了,正和对面烈赫首领单挑。
宋陶陶“禾大哥!”
宋陶陶一看见禾晏就跟疯了似的,猛地挣开押着她的兵,直往场中冲。
秋月白看得眼皮直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烈赫首领本就被禾晏逼得节节后退,正憋着火,见宋陶陶疯跑过来,眼神一狠,竟反手就将手里的弯刀掷了出去!
秋月白“找死!”
秋月白低骂一声,趁押着她的小兵注意力全被场中吸引,手腕一翻,干脆利落地抹了那兵的脖子。
血溅在她手背上,她连眼都没眨,几步冲过去,一把攥住宋陶陶的后领,像拖小鸡似的把人往后拽了回来。宋陶陶还没反应过来,那柄弯刀擦着她的发梢钉在了旁边的木柱上,刀刃颤得嗡嗡响。
秋月白“小陶陶,我看你是疯了!”
秋月白把人往程鲤素身边一推,声音里满是戾气。
秋月白“他要杀你你看不见?往前凑什么?嫌命太长了吗?”
宋陶陶这才回过神,看着木柱上的刀,吓得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秋月白没再理她,抬眼看向场中。禾晏趁烈赫首领掷刀分神的功夫,已一鞭子砸在了他胸口,那首领闷哼一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