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赫首领一倒,场中瞬间炸开了锅。剩下的烈赫兵没了主心骨,却也红了眼,嗷嗷叫着往掖州卫的人堆里冲。
程鲤素吓得脸都白了,死死攥着宋陶陶的手腕,把人往秋月白身后拽:
程鲤素“陶陶,躲好!”
宋陶陶这会儿也没了刚才的莽撞,被程鲤素拉着,缩在秋月白身侧瑟瑟发抖。
禾晏“秋月白!”
混乱中,禾晏的声音穿透嘈杂传来。她瞥见秋月白那边被几个小兵围了,手腕一翻,将弓箭连同一壶箭一起朝她扔了过去。
禾晏“接着!”
秋月白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子灵巧地往后退了半步,伸手稳稳接住弓和箭。
禾晏“掖州卫将士何在!拿下烈赫人!”
小兵“杀!”
周围的将士们齐声应和,气势陡然涨了几分。营里的将士们本就憋着股气,抄起家伙就跟人拼杀起来。刀光剑影撞在一块儿,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搅成一团。
秋月白没多言,搭箭拉弓的动作一气呵成。她站在原地没动,眼神扫过混战的人群,瞄准了一个正举刀砍向掖州卫小兵的烈赫兵。手指一松,箭羽“嗖”地飞出去,精准地钉进了那兵的喉咙。
箭头从后颈穿出,血珠溅在地上,那兵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一箭封喉。
程鲤素在她身后看得心头发紧,却见秋月白面不改色,反手又抽出一支箭。这次她没站定,往前冲了两步,避开身侧砍来的刀,又是一箭射出,正中另一个烈赫兵的眉心。她射箭时眼睛都不眨一下,嘴角甚至还勾着点冷笑。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小兵“是九旗营!”
秋月白搭箭的手顿了顿,抬眼望去。烟尘尽头,一队玄甲骑兵正疾驰而来,为首那人盔甲染尘,长剑拿在身侧,正是肖珏!
身侧忽然扑过来三个烈赫兵,三人呈三角之势围上来,刀风劈面而来,竟想把她困死在中间。秋月白侧身躲开最前面那刀,弓梢往旁边一人的手腕上一磕,却没防住身后那人的偷袭,刀锋擦着她的腰侧划过去,带起一阵刺痛。
肖珏“找死!”
一声怒喝自身后响起。肖珏踩着马镫飞身而下,手中长剑精准地挡开了那柄劈向秋月白的刀。
肖珏没给那人反应的机会,剑峰一转,直接抹了他的脖子。剩下两个见势不妙,刚想逃,就被随后赶来的九旗营士兵一枪挑翻。
肖珏“你怎么样?”
肖珏转身攥住秋月白的手腕,目光扫过她腰侧的伤口,眉头狠狠皱起。
秋月白“好疼啊~”
还能撒娇,看样子没事。
肖珏没再多问,伸手揽住她的腰,脚下猛地一用力,竟直接把她甩上了自己的马背。
肖珏“坐稳了!”
秋月白落在马背上,顺势抓住马鞍前的缰绳,身子一稳,竟笑了。她反手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双腿往马腹上一夹。调转马头,战马嘶鸣一声,朝着烈赫兵最密集的地方冲了过去。
马在狂奔,秋月白却坐得极稳。她伏在马背上,身体随着马的起伏微微晃动,每一次拉弓都精准得可怕。马跑过之处,每一箭都钉在要害上,要么封喉,要么穿心。她甚至不用刻意瞄准,仿佛凭着本能就能找到敌人的弱点,疯得张扬又利落。
肖珏在马前挥剑开路,枪挑剑劈,护着马背上的人;秋月白在马后射箭,箭无虚发。一人一马,一攻一射,竟成了战场上最锋利的一把刀,所过之处,烈赫兵成片倒下,惨叫连连。
程鲤素拉着宋陶陶躲在远处,看着马背上那个衣袂翻飞、箭术狠厉的身影,一时竟忘了害怕。原来平日里那般娇俏的秋月白,疯起来是这副模样。
程鲤素“舅母……这也太帅了吧!”
场中厮杀声渐歇,九旗营的兵将烈赫残兵围得水泄不通,胜负早已分明。
宋陶陶被程鲤素攥着胳膊,眼睛却直勾勾黏在远处的马背上。
秋月白正弯腰从箭壶里抽箭,马跑起来带起的风掀着她的裙摆,腰侧的伤口渗了血,染红了半片衣料,她却浑不在意。那股子狠劲混着张扬,竟让宋陶陶看得心头一跳。
先前她是真不喜欢秋月白。
总见她对侍女颐指气使,矫揉造作,说话时眼尾总挑着,像是谁都入不了她的眼。宋陶陶瞧着,只觉得这人娇气又刻薄。
可方才那烈赫首领的刀擦着她发梢飞过去时,是秋月白攥着她后领把她往回拽的。那力道大得差点勒得她喘不上气,骂她的话也凶巴巴的,可若不是那一下,她这会儿怕是早成了刀下亡魂。
还有马背上射箭的样子。
哪还有半分平日里娇滴滴的模样?弓拉得满,箭射得狠,马跑得再颠,她手腕都稳得纹丝不动,箭尖落处必见血,疯得又野又利落。刚才有个烈赫兵想从侧面偷袭肖珏,还是她反手一箭,钉穿了那人的手腕。
程鲤素“发什么呆?”
程鲤素轻轻碰了碰她的手。
程鲤素“你看,结束了。”
宋陶陶猛地回神,见秋月白已从马上跳下来,肖珏正低头替她看伤口,她却皱着眉推人。
看吧,又在撒娇了。
可宋陶陶心里那点别扭劲儿却没了。秋月白忽然转头往这边瞥了一眼,那眼神依旧带着点戏谑,扫过她时没停,淡淡落在别处,却让宋陶陶莫名红了脸,赶紧低下头。
宋陶陶“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