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卖。"老太太眯着眼看华耀,"姑娘要是能把它插稳了,白送。"
华耀挑眉,反手把簪子往脑后一别,狼尾辫瞬间被绾成利落的髻,银马在她耳畔晃出细碎光斑。
"好手法!"老太太拍手,"当年我闺女也这么梳..."
"您闺女是?"
"国家马术队的,九零年那会儿。"老太太摩挲着褪色的工作证,"后来去国外当教练啦。"
张继科突然安静下来。他看着华耀蹲下身,认真听老太太讲那些泛黄往事,雪粒落在她睫毛上像星星的碎片。
"拿着。"华耀把热乎的驴打滚塞给张继科,"补偿你没吃着的糖耳朵。"
地铁摇晃,张继科啃着点心含混不清:"其实那簪子...我本来打算砍价到三百的。"
"老太太儿子是消防员。"华耀望着窗外飞驰的广告牌,"零八年救过国家体育馆的马厩。"
车厢突然安静。张继科看着玻璃窗上她的倒影,簪子的银光映在侧脸,像道小小的银河。
"华耀。"他罕见地叫全名,"明年还来不?"
"来啊。"她转头,发髻散下一缕扫过唇角,"你请客。"
张继科突然伸手,指尖擦过她唇边:"豆馅儿。"收回手时,那点红豆沙已经蹭在自己袖口上。
华耀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发现他耳后有道浅浅的疤,去年表演赛时被球拍划的,当时血都溅到裁判桌上了还坚持打完。
地铁报站声响起,她拽了下他的衣角:"到了,以后的大满贯选手。"
地铁到站的提示音响起,车厢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了一下。华耀站起身,银簪在发间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等会儿!"张继科突然拉住她手腕,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红包,"差点忘了,压岁钱。"
华耀捏了捏,薄薄的一张:"就这厚度,你好意思?"
"礼轻情意重懂不懂?"他挠挠头,耳尖发红,"打开看看。"
红包里是张泛黄的照片,十五岁的华耀第一次参加全国青少年马术赛,正弯腰给一匹小马驹系鞍带。
照片边缘露出半个穿着乒乓球国家队服的背影,举着矿泉水瓶的手腕上缠着绷带。
"你那时候就偷拍我?"华耀眯起眼。
"谁偷拍了!那是队里派我去取材..."张继科突然卡壳,因为华耀凑得太近,发间的银马簪尖几乎戳到他下巴。
"谢了。"她突然把照片塞回他前胸口袋,指尖隔着衣料点了点他心跳的位置,"保管好,明年增值。"
站台的风卷着细雪扑进来,张继科愣神的功夫,华耀已经三两步跳下车厢。她逆着光回头,围巾被风吹得飞扬,发间的银马在暮色中划出一道流星般的轨迹。
"愣着干嘛?"她挑眉,"不是说请我吃卤煮?"
张继科咧着嘴追上去,羽绒服在跑动中鼓成滑稽的球。
站台尽头,新年的灯笼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最终融进北京城温暖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