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了视线

米娅腾空的瞬间，华耀感觉到腰椎旧伤传来尖锐的刺痛。

　　她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落地时护具的金属扣崩飞，像子弹般嵌入远处的草垛。

　　"够了！"教练冲进场内，"你今天跳了二十七次，米娅的蹄铁都！"

　　华耀已经翻身上马，狼尾甩出的汗珠在晨光中划出弧线："最后一次。"

　　正午的食堂人声鼎沸。

　　华耀机械地咀嚼着冷掉的三明治，面包屑不断从嘴角掉落，训练服后背的汗渍还没干透，右手握叉子的姿势像攥着缰绳，指节发白，青筋暴起。

　　"华耀姐..."樊振东小心翼翼推来碗热汤，"你脸色..."

　　汤勺在碗沿磕出清脆声响。

　　华耀突然捂住胃部，冷汗瞬间浸透鬓角。她推开餐盘冲向洗手间，吐出的全是黑咖啡和胃酸的混合物。

　　镜子里的人影吓了她一跳：眼窝凹陷，颧骨凸起，锁骨处的狼头纹身像要刺破皮肤，冷水泼在脸上时，她听见门外张继科的大嗓门："又没吃？这周第几次了？"

　　晚上九点，空荡荡的运动员食堂后厨亮着孤灯。

　　华耀蜷缩在储藏室里，胃痛像有把钝刀在腹腔搅动。

　　没找到东西吃。

　　她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缝，突然闻到一缕温暖的香气，不是食堂重油重盐的味道，而是...家的味道。

　　推门声轻得几乎听不见，马龙站在料理台前，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小臂线条在顶灯下像精心雕琢的大理石，围裙系带在腰间收紧，勾勒出精瘦的腰线。

　　"醒了？"他没回头，刀工精准地将香菇切成薄片，"几分钟就好。"

　　华耀眯起眼睛，料理台上摆着分类整齐的食材：嫩绿的菠菜还带着水珠，手擀面条粗细均匀，虾仁在冰碗里泛着珍珠光泽。

　　砂锅里的高汤正咕嘟冒泡，浮油被仔细撇净，汤色清亮如琥珀。

　　"你..."华耀声音嘶哑，"怎么进来的？"

　　马龙从口袋掏出钥匙串，上面挂着医务室和后勤处的钥匙，还有那个木雕小马："我有特权。"

　　第一缕香气飘来时，华耀的胃部发出不争气的鸣叫。马龙背对着她颠勺，火焰窜起的瞬间照亮他后颈的汗珠，白衬衫被热气蒸得微微透明，隐约可见腰背肌肉的轮廓。

　　"吃。"

　　瓷碗放在她面前时，华耀愣住了。

　　清汤面上浮着翡翠般的菜叶，粉白的虾仁像弯月躺在云朵般的蛋花里。最绝的是那几片火腿，薄得能透光，在汤面上摆成形状。

　　"幼稚。"她撇嘴，筷子却诚实地伸向碗里。

　　第一口汤滑入喉咙时，华耀差点咬到舌头。

　　鲜味像炸弹在味蕾上爆开，鸡骨和干贝熬的底汤，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是黄芪，她小时候感冒奶奶常煮的味道。

　　马龙坐在对面，眼睛在蒸汽中格外柔和。他推来个小碟："我家自己腌的辣酱，少放。"

　　华耀挖了满满一勺，辣味冲上鼻腔的瞬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她埋头猛吃，热气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对面人温柔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