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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训练场空无一人,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穿过马厩的木栏,在地面上投下细长的光影。
华耀独自站在米娅的隔间前,手指轻轻搭在门栓上,迟迟没有推开。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拉开了门。
米娅抬起头,银白色的鬃毛在暖色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看到华耀,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轻轻喷了个响鼻,像是在说:"你怎么才来?"
华耀走进去,关上门,靠在米娅身边。
马厩里很安静,只有米娅平稳的呼吸声和偶尔的蹄子叩地声。她抬手抚上米娅的脖颈,那里的肌肉依旧结实,但触感已经不如年轻时那样紧绷。
"米娅……"她低声说,手指顺着鬃毛的纹路梳理着,"今天只有我们两个。"
米娅低下头,鼻尖蹭了蹭华耀的肩膀,像是在回应她。
华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刷子,开始慢慢给米娅刷毛。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她,又像是想把这个过程拉得再长一点。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她低声说,嘴角微微扬起,"你那时候脾气可大了,差点一脚踹飞我。"
米娅甩了甩尾巴,像是在反驳。
华耀笑了:"对,对,是我先惹你的。我不该直接跳上你的背,连个招呼都不打。"
她的手指停在米娅肩胛骨上的一道旧伤疤上,那是他们第一次参加世界级比赛时留下的。当时米娅被障碍杆刮伤,血顺着腿往下流,可她硬是带着华耀冲过了终点线。
"你从来不肯认输,是不是?"华耀的声音有些哑,"哪怕疼得要命,也要跑完。"
米娅转过头,黑亮的眼睛看着她,温热的鼻息拂过华耀的脸颊。
华耀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再来一次吧。"她突然说,解开了米娅的拴绳,"就我们两个,像以前一样。"
米娅似乎听懂了,耳朵转动了一下,跟着华耀走出马厩。
夜风微凉,训练场的草地柔软而空旷。华耀没有上鞍,只是轻轻拍了拍米娅的脖子,然后翻身跃上她的背。
"走!"
米娅瞬间冲了出去。
她的步伐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凌厉,但节奏依旧稳健。
华耀俯低身体,感受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米娅的肌肉在她身下起伏,仿佛他们还是当年那对所向披靡的组合。
没有障碍,没有计时,没有观众,只有月光下的草地,和她们共同的记忆。
米娅渐渐放慢脚步,最后停在了湖边。她的呼吸有些重,但眼睛依然明亮。华耀滑下马背,双手捧住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鼻梁。
"够了,够了……"她低声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米娅轻轻蹭了蹭她,像是在安慰。
回到马厩,华耀给米娅喂了最后一块方糖,她最喜欢的零食。米娅吃得慢条斯理,舌头卷过华耀的掌心,湿漉漉的,带着熟悉的温度。
"明天你就要去新家了。"华耀轻声说,"那里有草原,有别的马陪你,再也不用训练了。"
她的手指穿过米娅的鬃毛,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像是要把这个触感刻进记忆里。
"我不会忘记你的。"她低声说,"永远不会。"
米娅静静地站着,月光从窗口洒进来,落在她的身上,像是给她披了一层银纱。
华耀深吸一口气,最后抱了抱她的脖子,然后转身离开。
她的手刚搭上门栓,身后突然传来米娅的嘶鸣——不是暴躁的,不是不耐烦的,而是一声长长的、低沉的呼唤,像是挽留,又像是道别。
华耀的肩膀微微颤抖,但她没有回头。
"晚安,米娅。"她轻声说,推开了门。
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而身后,米娅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清晨,华耀站在训练场边,看着运输车缓缓驶离。
米娅的头探出车窗,银白色的鬃毛在晨风中飘扬。
华耀抬起手,挥了挥。
远处,雷霆——她的新搭档,在不耐烦地刨着蹄子,等待她的关注。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他。
"该我们了。"她低声说,目光坚定如初。
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