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的紫外线灯管嗡嗡作响。华耀正在给膝盖擦药,帘子突然被掀开。
马龙拿着冰袋站在那里,衣领下隐约露出锁骨处的红色刮痕,今早表演赛时被球台边缘划伤的。
"媒体在找你。"他单膝跪地,接过她手中的棉签,"世锦赛宣传片缺个女主角。"
碘伏的味道突然变得浓烈。
"张继科去德国前..."马龙棉签下的力道突然加重,"托我照顾你。"
华耀疼得嘶了一声:"他当你是我保姆?"
"他说..."马龙忽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黑得惊人,"你喜欢吃同济医院后门的生煎包。"
窗帘猛地被风吹开。
华耀这才发现窗外站着汪顺,他湿漉漉的泳镜挂在脖子上,手里还拿着她今早落在泳池边的发绳。
三人视线在空气中相撞,医务室的老旧空调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
"体温计..."护士推着小车进来,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后退半步。
华耀抓起医药柜上的绷带卷砸向窗户,汪顺像条鱼一样灵活地躲开。
国家队的庆功宴设在四合轩。
华耀到的时候,汪顺正在餐巾纸上画泳道示意图,樊振东偷瞄她一眼就往张继科身后躲,结果被马龙按在离她最近的座位。
"今天不醉不归!"张继科开了一排二锅头,酒液在玻璃杯里晃出危险的弧度。
三巡过后,华耀发现自己的酒杯总是莫名其妙变满。
汪顺倒酒时小指会蹭过杯沿,马龙递来的茶杯永远飘着醒酒的山楂片,樊振东甚至笨拙地用果汁给她兑了个"特调"。
"你们..."华耀脸颊发烫,指着桌上造型诡异的蛋糕,"谁定的马形蛋糕?"
四个男人同时移开视线。
蛋糕上的奶油马鬃化了一半,插着张卡片:"致我们永远追不上的——落款被酒渍晕染得模糊不清。
张继科突然站起来举杯:"祝华教练里约成功!"
他喝得太急,酒液顺着下巴流进衣领,"到时候我退役给你当马童..."
马龙扶住摇晃的张继科,手指在他后颈某个穴位一按,人高马大的乒乓球冠军就软绵绵倒在了沙发上。
"他醉了。"马龙脱下外套盖在张继科身上,袖口掠过华耀鼻尖时带着淡淡的沉香木味。
汪顺不知何时挪到了华耀身边,泳队特训晒黑的皮肤衬得眼睛格外亮:"其实我..."
樊振东突然打翻果汁杯。
橙汁在桌布上蔓延成尴尬的形状,小胖手忙脚乱去擦,碰倒了盐罐又带翻了酱油碟,最后被马龙拎着后领提回座位。
华耀大笑起来,酒意让眼前的一切都镀上柔光。
她没注意到四个男人交换的眼神,那里面藏着同样的渴望与克制。
清晨的马场笼罩在薄雾中。
华耀骑着雷霆完成最后一组障碍跳跃,发现场边站着四个熟悉的身影。
"你们..."她勒住缰绳,"约好的?"
张继科晃了晃手中的马术头盔:"德国新买的。"他戴反了护具,带子勒在下巴上显得滑稽又可爱。
汪顺穿着不合身的骑装,修长的腿在马镫上无所适从:"队医说骑马对腰肌好..."
樊振东牵着的矮脚马甚至没他肩膀高,活像成年人骑儿童车。
马龙倒是姿态标准,只是他身下的纯血马不断打着响鼻,显然不习惯这么克制的骑手。
"比赛?"华耀挑眉,"输的人..."
"请赢家吃饭。"马龙突然说,"单独。"
空气瞬间凝固。
雷霆感知到主人的紧张,不安地踏着步子。
华耀的目光扫过四张熟悉的面孔,张继科痞笑下的紧张,汪顺温柔眼中的执着,樊振东躲闪视线里的炽热,马龙平静表面下的暗涌。
"好啊。"她突然催动雷霆加速,"追上我就答应!"
四匹马同时冲出的场面堪称灾难。
张继科的头盔滚落草场,汪顺被颠得脸色发白,樊振东的矮脚马索性原地转圈,只有马龙稳稳追在华耀身后,白衬衫被风吹得紧贴胸膛。
华耀在终点线前突然勒马转身。
马龙来不及停下,两匹马几乎鼻尖相碰。她伸手摘掉他脸上的草屑:"马教练,你心跳好快。"
远处,张继科正把汪顺从灌木丛里拽出来,樊振东抱着断掉的缰绳欲哭无泪。
晨雾散去,阳光把五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织在草地上像解不开的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