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铁门在身后锁死时，我扶着莫离几乎跪倒在地。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墙角那盏昏黄的吊灯忽明忽暗，将我们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贴在墙上——这里是散兵“安置”我们的地方，阴冷，狭小，之前待着的时候还没这么觉得，只是现在看…
博士的人离开前，用消毒喷雾将我们浑身上下喷了个遍，连指甲缝里的血渍都没放过。我的手腕被绑带勒出的红痕已经消退，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刚落：【残留毒素清除完毕，身体机能100%恢复。】可当我低头看向莫离时，喉咙突然像被堵住般发紧。
她被我半抱在怀里，头歪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吸轻得像随时会断掉。博士给她换上了件干净的白裙子，可那裙子套在她身上，空荡荡得像挂在衣架上，锁骨处的生物薄膜泛着诡异的银光，连最浅的呼吸都能让薄膜下的血管透出紫黑的影子。
“莫离？醒醒。”我轻轻晃了晃她，指尖触到她的皮肤时，只觉得一片冰凉。
她睫毛颤了颤，却没睁开眼，只是无意识地往我怀里缩了缩，像只被冻坏的幼鸟。“冷……”她的声音细若蚊吟，尾音带着气音，“阿散……”
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带着机械的冷静：【检测到同伴莫离生命体征急速下降，发放应急检测胶囊。】一粒银白色的药片凭空出现在我掌心，表面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投喂后可实时监测其体内损伤程度。”
我撬开莫离紧闭的牙关，将药片喂了进去。药片入口即化，几乎是瞬间，系统的光屏就在我眼前展开——密密麻麻的红色数据像警报灯般闪烁，每一项后面都跟着“衰竭”的字样。
【心脏功能：37%】
【肺部纤维化：62%】
【血脉融合度：99%（不可逆损伤）】
【预估剩余时间：72小时】
最后一行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发疼。我死死盯着那行“72小时”，指尖几乎要戳进光屏里，系统却弹出新的提示：【检测到博士使用禁忌药剂，其成分与莫离血脉产生共振性腐蚀，金手指无法干预非宿主损伤。】
也就是说，莫离没救了。
怀里的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蜷缩着身体，手死死抓着我的衣袖，指节泛白得吓人。咳到最后，她猛地侧过头，一口带着银光的粘液呕在地上，那粘液落在水泥地上，竟滋滋地腐蚀出几个小坑。
“对不起……”她睁开眼，视线模糊地看着我，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
“我好像……撑不住了……”
“别胡说！”
我用袖子擦去她嘴角的粘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散兵马上就回来了，他会有办法的！”
提到散兵的名字，莫离的眼神才亮了一瞬，可那点亮光很快就熄灭了。
“他会生气的……”她虚弱地笑了笑，“又要为我……跟博士吵架……”
她还记得。以前每次她偷偷溜出房间，在基地里溜达，总是会碰到博士，但偏偏每次散兵都会及时出现。
散兵总会冷着脸跟博士对峙，回来后却会把她按在怀里，用最凶的语气说。
“下次再乱跑，就把你锁起来”，可手上的力道，却轻得怕碰碎她。
地下室的铁门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莫离的身体瞬间僵住，原本就微弱的呼吸几乎停了。她下意识地往我身后躲，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里映出的不是期待，而是纯粹的恐惧——刚才在实验室里，博士就是这样转动钥匙，打开了那扇通往地狱的门。
铁门被推开的瞬间，带着外面寒气的风卷了进来，散兵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他大概刚结束任务，披风上还沾着外面的雪粒子，银发上甚至结了层薄霜，可那双鸢色的眼睛，在看到角落里的情景时，骤然缩成了针尖。
往日他只要推开这扇门，莫离总会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过去，哪怕被铁链绊住脚，也要蹦跳着朝他伸手，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阿散！你回来啦！”
可今天，她只是死死攥着我的衣袖，把脸埋在我背后，连一声“阿散”都叫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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