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禁闭

舅妈让我跪在地上，我就跪在地上。她抄起戒尺向我的背部猛的砸去。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最后他命令堂姐把我拖到杂物间里去了。

盼娣把我拖着向杂物间走去，穿过了长长的空无一物的走廊。

“如此不知道尊老爱幼，你先在里面给我好好反省，等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再放你出来。”舅妈在门外用高傲的语气对我们说道。

“哎呀，你放开我，我会走！”我执拗的说道。

“我知道了，我这不是怕你又控制不住自己嘛。你说这是何必呢？好了，好了，既然事情都发生了，就在这里面好好待着吧。我们俩一起也不孤单，不是吗？况且之前就被关那么多次。”盼娣道。我和盼娣回到了杂物间。我趴在床上，她坐在桌旁。

不一会儿，簌簌的笔声响起，盼娣又在做作业了。她手中拿着笔，在纸上奋笔疾书着。她很爱学习，每次关禁闭时，她几乎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看书。

杂物间的空间很小，两个人在一起空间显得些许紧张，可是多年来已经习惯了。盼娣叫我躺在床上问道：“喂，堂弟，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被关到这里面？”

“第一次吗？”我喃喃道，“那好像是在我6岁的时候吧。”

“对，就是6岁的时候。”盼娣笑道，“那时候你哭的可伤心了。一天没吃饭直喊饿，还是我给你送来一碗饭。”

“哎呀，你别说了。谁会想提那一段糟糕的记忆呢？”我笑着说的，可是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思绪却慢慢拉回从前。

那天天气晴好。不出意外的，舅妈又带着堂弟出去玩儿了，我的舅舅也没有踪影。我和盼娣留在家里，我们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在锅中煮起了饭。到了下午饭好了，他们也回来了，我的舅舅破天荒的回来吃晚饭。舅妈和堂弟应该是去水塘玩了，堂弟的身上全是水，一进屋就把屋子弄得湿哒哒的。他们仨一回来就嚷嚷着要吃饭，特别是堂弟。

“妈，我饿了，我要吃饭，让他们快一点。”

“乖，先去换衣服，换套干净的衣服就不会觉得很难受了。”舅妈宠溺的笑道。那时候我第一次发现舅妈会笑，但是恕我直言，她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她一笑脸上全是皱纹，细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但这种笑我只在她对堂弟的时候才见到过，她似乎是很难对我和盼娣施舍她的笑容，好像认为我们两个就是她家的奴才。

“不嘛，不嘛，我要吃饭。”堂弟大声的吼叫着。

“喂，谭利，快点去给你堂弟拿一套干爽的衣服来。然后给他把碗筷给端上来。”我的舅舅对我命令道。

我没有说话，而是低着头前往他的房间找了一套蓝色的有好看花纹的衣服和一条裤子。我将这套衣服交给他们后去厨房拿了碗筷，可是由于地上都是湿的，我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一跤，我尽力把碗举高，可是最终三个碗碎了一个。

“谭利，你在干什么？这可是三个碗啊，你是不是在讨打？”舅舅对我大声喝道，他脸上的肥肉随着他说话一动一动的，就像果冻一样。

“哎呀！你才回来，别生气对身体不好，今天又赢了这么多钱，你就好好休息，那个野种就交给我啦。”舅妈一边笑着对舅舅说，脸上竟多了些谄媚。

“你个小崽子，你干嘛呢？一天到晚笨手笨脚的，和蠢猪笨驴一样。来吧，你进去给我好好反思一下。”舅妈边低声对我说着也把我拎向的杂物间。

盼娣还在客厅里站着，而我则被送到了杂物间。杂物间的门是从外面锁的，因此里面打不开，就像一个狱室，我被关在里面无法逃脱。我拼命的捶打着门，拼命的哭泣着，拼命的叫喊着，可是始终没有回答。我一个人坐在床上，黑暗逐渐将我淹没，我将头埋进膝盖，霎时恐惧，惊慌从心中不断涌出，我一个人低声啜泣。过了许久不知为何门外突然吵了起来，可是那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一个人被关在一个房间里，不能吃东西，什么都干不了。就像困兽一样，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罢了。

过了一会儿，门外的争吵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女人的挽留声和重重的摔门声还有孩子的哭声，那哭声让我作呕，多么恶心，无用的哭声。不过门锁传来响动，我看过去，发现我的堂姐进入了杂物间，手里拿着的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

“堂姐！”

“知道你饿了，快点吃吧。唉为什么你这么可怜。”堂姐喃喃道。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她进来时浑身都散发着光，就像从下凡的天使一样。堂姐把饭递给我之后，默默的坐在我的旁边，我则大口的扒着饭。

“好甜的米饭。”我想着。

吃着吃着突然感觉心里酸，豆大的泪珠从眼中溢出滴进饭里，喂米饭增加了一股咸味，可是我觉得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米饭。由于我的舅妈对我们说只要她不在家，我们就不能吃饭。所以饿了一天，吃的肯定快。堂姐见我吃这么快轻拍我的背：“慢点吃，没有人跟你抢。”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叫我吃完之后便将碗筷收走，并向我嘱咐道：“别伤心了，如果感到伤心的话，就看看窗子，从这里可以看到街边的风景，而且街边的金鱼草开了，很漂亮呢！”

堂姐将碗筷拿出了房间反锁上了门。我突然听到很重的摔门声，紧接着我听到了我舅妈的话：“你个赔钱货，在这儿傻愣着干嘛呢？糟我心情。你给我滚到杂物间里去，和那个野种待在一起。”

舅妈可能觉得这样还不解气，打击的声音混着堂姐的求饶声传进了，那声音是何等刺耳，女孩凄厉的叫声，一声比一声高的求饶声，还有拖拽的声音。

这时锁打开了，我的堂姐进来了。她看着很伤心，脸上有两道泪痕。可是当她看到我时，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我缓慢的凑到她身边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挨习惯了。”堂姐笑笑。她说的不假，舅妈喜欢打我们，好像我们可以随便被人蹂躏，好像我们就是待宰的羔羊。听到这句话后，我仍狐疑地看着她。“哎呀，真的没事儿，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好啦，好啦，时间不早了，赶紧睡觉。”

“哦，好的。”我低声应下。

我和她都躺在床上，那一天我整整一晚上都没睡，因为我根本睡不着，半夜我听到了她的啜泣声，堂姐哭了。那几乎是在我印象中她唯一一次哭泣。

“喂喂，你在想什么呢？”堂姐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在。“哦，没有，没有，不过我有点好奇，就是当时他们在吵什么呢？”

“吵什么呀？”堂姐疑惑的望向我。

“就是我一开始被关进杂物间的时候，他们不是吵了一架吗？”

“哦，那次啊。你的舅妈劝你的舅舅不要出去赌了，万一把钱输完了怎么办，还不如老老实实上班，老老实实赚钱养家。只说了几句话，结果你舅舅还不乐意了。一气之下摔碗走了，你的舅妈拦都拦不住，只能跟着他一起走，不过幸好他们走了，不然你可能就吃不到晚饭。”堂姐笑着说，“对了，你长大后可千万不要去赌博，天知道你会不会亏很多钱，没有人的运气会一直好下去。”

“好的，我明白了。我们老师也跟我们讲过，不要赌博，之前有个地主因为赌博把最后的100亩田都给卖了还债呢！”我笑道。

我继续趴在床上，看着天色逐渐变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