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周雪

在舅妈的威胁下，我还是回到了杂物间，杂物间的门重重关上，舅妈从外面将杂物间反锁，我和堂姐又回到了这个阴暗潮湿的角落。可由于下午要去参加家长会，于是舅妈还是把我给放出来了，领着我，堂姐，还有刚入学的伟业来到镇上的小学。

这个小学不大，据说成立的时候还是在抗战时期，它的旁边就是我们的镇中学。由于我们仨不在一个年级，于是舅妈便理所当然的去陪着伟业了，然而对此我同盼娣已经习惯了，毕竟即使伟业还没上小学，舅妈也从来没参加过我们的家长会。每次成绩出来之后，我和盼娣只能一个人在班里，即使我们拿了年级前十的好成绩。望着别人的孩子，有父母陪同，只有羡慕的份，有的父母为了陪孩子甚至走了20里路来到镇上，即使他们的孩子成绩并不好，但是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开心，那么和睦。这次家长会也是一样，没有别的变化，也没有新的惊喜。只不过在班上还有一个人同我一样，那就是我的同桌。

由于我在学校很少说话，也很少惹岔子，所以我几乎除了我的同桌没有其他关系比较好的人。我的同桌叫做周雪，他的妈妈是县里的一个高干，他的爸爸应该是个商人，经常出国，每次出国回来都会给他带很多好东西。因为他父母的地位，因此老师也不敢招惹他，他除了读的学校条件有点差以外，几乎是处于一个养尊处优的地位，因为他是插班生，所以基本不用干任何事情，我们的学校是上午学习，中午吃饭，下午干活，他干活每次只需要在田里走两圈就行了。

开家长会的时候，周雪就坐在我旁边。我侧头看着周雪，他男生女相，由于不经常暴晒，因此皮肤是那么白皙，他的眼睛很大，睫毛很密，此时他的眼睛正直直的看向班主任，他的衣服十分整洁，看起来也是十分昂贵，全身上下显露着阳光开朗的气质。

“喂，谭利，你在干什么？我在讲话，你知不知道？给我站起来！”班主任大声喝道，“谭利我在讲话，你知不知道？你不要以为这次模拟考考的很好就可以不听讲。你不要认为这是家长会就与你无关。”

班主任的话语将众人的目光都拉到了我的身上。我瞬间回过神来，缓缓站起：“对不起，老师，我走神了。”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事吗？你现在浪费了每个人1分钟，全班算上家长，还有我大概80个人，你浪费了每个人1分钟，就相当于浪费了我们一个多小时啊！一个多小时能做很多事情啊，人家有的人还要赶路啊！你能不能替他人着想？”班主任的吼叫声让我感到羞愧，照他看来我确实做的不对。可是这不是家长会吗？关我学生什么事？是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听到这句话我也只能走向讲台。

“你给我们全班人道歉！到讲台上来鞠躬！这次你本来是考的很好的，但是你的行为品质不端，因此我不会在你去中学的时候引荐你，收起你的优秀！”

我慢慢走上讲台，大家的目光随着我的步伐而移动。我站在讲台上浑身不自在，骨头似是被什么东西刺着一样，浑身颤栗。我对大家鞠躬，可是由于衣服的布料过于粗糙，因此后背上伤口刚结的痂被硬生生的扯下来了。我疼的咬紧牙关，在讲台上颤抖着，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班主任又开始了他的训话。我将目光放的很低，直到我的同桌对视，他这么静静的望着我，我静静的望着他。

班主任训完话后终于让我回座了，听到这句话时，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挪了挪早已麻木的双腿，回到座位，同桌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舒服。悄悄的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道：“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要不要我向老师请个假？”

“不用了，谢谢，我……我很好。”尽管我扯着嗓子说这句话，可声音还是这么微小。

“你别装了，你再抖桌子都要翻了！而且你的后背……”同桌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的。

今天我穿着的是一件深色布料的衣服，所以血渍是不太明显的，可血液终是染红了我整个后背，那是一个与周围区分明显的色块。

周雪是很善于观察的，他也很关心我，因此他是我在学校唯一的知心好友，他是在二年级时转来的，他十分自来熟，和许多人都聊得来，他刚来时就和我坐在一起，我们都坐在最后一排，之后，我沾了他的光，来了第一排。他待我很好，他会从家中带来课外书给我看，会给我讲县城的故事，自我被要求抄书后，他便陪着我，我抄书，他在写作业，有时候他也会帮我写，因为他成绩很好，常年居于第一，因此我有问题便找他，每次他的脸上总是沾染着笑容，他的脸是那样灵感动人，他总是那么有耐心，可以不厌其烦地听我说话，他是我的好友，分别后还是的。

“你别嘴硬了，我帮你请假。”周雪说着便举起手，“老师谭利不舒服，需要请假。”

我正欲阻拦，可终是没有抵过他的嘴快。老师看到他举手时露出了关切的目光，可听到是关于我的，脸立马就冷了下来。

“哼，他什么身份啊？居然还要你帮忙请假，谭利，你给我滚出去。一天到晚的净给我添乱！”班主任对我大声吼道，周雪想要辩解，可是我对着他摇了摇头。我习惯了这样的偏心，我慢慢走出了教室，站在门外。我出去的时候双腿都在颤抖，太疼了，疼的我难以忍受。我扶着墙站着，在外面等了很久很久，家长会还没结束，太疼了，我的冷汗直冒，我晕了。

许是听到外面的动静，班主任终于出来看了一下。而他出来时我听到他的嘴里竟还是咒骂。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我在一个陌生的房屋这里不大，只有一张床，旁边是我的堂姐，还有周雪。背部的伤口已经好很多了，至少我不再感到特别痛。醒来后我对上周雪和堂姐的目光，堂姐见我醒来满脸担忧变为激动，她常常忧郁的眼中充满充芒，周雪的眼也一样，只不过他的眼不是忧郁的，而是活泼的，充满生命力的，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认真审视他那美丽的眸子。

“喂，你好些了吗？”周雪同堂姐问道，他们都为我的苏醒而松了口气。

“好多了，谢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周雪笑着说道，“之前我也像你这样晕过一次，但是因为心脏有问题。不过你没事真是万幸。”

“真是谢谢你。其实，周雪，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你明明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要来这里念书呢？父母也照顾不到你呀！”如你所见，周雪有很好的家庭条件，为什么要到小乡镇来读书呢？这是一直困扰我的问题，今天终于有机会问出这个问题。

周雪听后猛得一怔，过了一会儿，他说：“其实一直有人照顾我，只不过他有时很忙，他是我的舅舅，他目前在民兵连工作，是民兵连的政委。”

民兵连政委他好像来过我家，那个时候我的妈妈应该刚去世没多久，他便登门拜访。他说是来找我妈妈的，但最后还是回去了。这个人居然是周雪的舅舅。我对这个人的印象比较深刻，因为他说他很敬重我的母亲。

“谭利，我听我舅舅提起过你，而且很多次。他貌似很喜欢你。对了，给你拿着，这是我舅舅托我给你的一包零食，以前他来找你的时候，都是你的舅妈在家，因此你不能亲自拿到这个东西，这次他托我给你，你就收着。”周雪笑着对我说道。

我接过这个零食一看竟是刘家的米糕，听说他家的米糕很贵，限量，而且很好吃。虽然隔了一层包装袋，但是我仍然能闻到它的香气。周雪说他的舅舅很多次登门拜访，可是不见我人，舅妈也没给我说过这个事情，那么他给的东西到哪里去了？很明显，这些东西绝对进了伟业的肚子里。这种事情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之前有很多人都来拜访我的妈妈，那给的东西都进了伟业的肚子。

这个米糕我估计也是要给伟业吃的，所以我压根儿都没要。“周雪，这个我就不要了。你把它拿回去吃吧。我的舅妈对我很好，经常给我买这些东西吃。这个你就收回去吧。”

“真的吗？你绝对要拿着，这个是我舅舅托给你的呀，你就拿着吧。”周旭听到我这句话似乎是很着急，他的脸也逐渐变红。

对此我也不好推脱，只是把它收下了。

“好啦，好啦，有你堂姐照顾你，现在我要先走了。舅舅还在家里等着我呢！”周雪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逃走了。只留下我和堂姐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我站起身来，对堂姐说到：“堂姐这个米糕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吃了吧？我还没有吃过这个东西了，你闻闻这多香啊！”

“嗯……这样是不是不好？伟业还要吃这个。”堂姐的脸上浮现起了疑虑的神情。

听到这句话，我着实觉得无语：“你怎么老是想着伟业呢？舅妈不给我们吃，不给我们穿的，还要我们为伟业服务，为啥我们还要在现在偏袒伟业呢？况且又没人知道我们有这个米糕，吃了，只要没人说，她也不知道。”

“好吧，那我们就在这里吃吧。”堂姐终是答应了，我把糕点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折开包装。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糕点，我用颤抖的双手捧起一块，放到嘴里细细品味着，讲真的，我不觉得这玩意儿很好吃，太甜，太腻了，而且很噎。而堂姐却不这么觉得，她觉得这个很好吃，于是我便把剩下的所有糕点都让她吃了。吃完后我将包装扔进垃圾桶后，便与堂姐一起回家了。